故事:《酸秀才的豆腐逆袭》

1

酸秀才姓王,是个无钱无权无势的落魄书生。

酸秀才祖籍安徽,祖祖辈辈卖了一辈子豆腐,小镇里的王氏豆腐坊,一直由父亲经营。这豆腐坊纯属小本经营,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运气来了,买豆腐的客人络绎不绝,父亲脸上便笑开了花,买来好酒好肉大大吃上一顿;运气坏了,一整日也没见着几个人影,父亲阴沉着脸,罚全家人只准日日只吃豆腐。

因为豆腐坊生意的好坏无常,父亲心情的起伏不定,造成了酸秀才严重的心理阴影。

于是,酸秀才忍无可忍,死活不愿继承买豆腐的光荣家业,吵着闹着要读书做秀才,整日闭门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以范进为榜样,心心念念要考个举人,从此摆脱豆腐,扬眉吐气。

十年寒窗,悬梁刺股,学有所成,酸秀才信心满满,辞别父老乡亲,赴京赶考。

本以为势在必得,本以为一跃中举出人头地。

放榜之时,酸秀才奋不顾身地挤到人堆的最前沿,尖着眼睛,从头至尾,细细搜索了一遍,硬是没找着自己的名字。

这不科学!

酸秀才不认命,又费力维持着不被人推倒的姿势,从尾至头,再度搜索一通,仍是连个影儿都没找着。

这可怎生是好?人家欢天喜地金榜题名,酸秀才一肚子苦水欲哭无泪。

酸秀才灰头土脸地来到会馆客房,喝着闷酒,大醉三日,顿生醉死富贵乡之心。不,要说富贵,酸秀才根本不够格,要醉死了,顶多是个想不开的酸秀才酒鬼。

这一醉,酸秀才花了不少酒钱,囊中羞涩,竟连酒鬼都做不成了。

酸秀才面壁静思,猛然发觉,活了这么多年,除了读点书,自己还能做的活儿只有买豆腐了。

酸秀才到底是读书人,脸皮儿薄极好面子,觉得此次落榜回乡,实属颜面丢尽,说不定又得天天被父亲罚着吃上两三个月豆腐,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如……他思索再三,下定决心,从此定居京城,花个三年五载,备战科举,功夫打扎实了,说不定运气好点儿还能扬名天下呢。

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酸秀才,已经穷得连女儿红都买不起了。没办法,酸秀才只好重操旧业,在会馆附近租了间铺子,卖卖豆腐,凭着祖传堵门秘制豆腐绝技,谈不上挣大钱,但回个本养活自己总不成问题。

于是,悄无声息地,酸秀才豆腐坊正式营业。

这豆腐坊的生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毕竟是京城,人流量可观,一个小豆腐坊虽没什么名气,但因价钱公道,总还是有客人光顾。

酸秀才挺满意,一面磨着豆子卖豆腐,一面悬梁刺股地勤奋苦读,一天恨不能掰成两天用。

2

一眨眼就到了夏天。

京城的夏日,酷暑炎炎,烈日高悬,街道上零星的几个行人,也是匆匆而过。酸秀才很苦恼,这满筐满筐的豆腐,无人光顾,蔫蔫地搁着,生出点点黑斑。

酸秀才曾听父亲说过,这豆腐生意,“豆腐相”最重要,白白嫩嫩水灵灵的新鲜豆腐,谁不想要呢?一旦生了黑斑,即是发霉,连吃下去会不会中毒都难说,更别提是卖了。

酸秀才心里这个憋屈啊!他不甘心!

酸秀才苦思冥想,朝思暮想,看着后厨里的腌鱼腊肉,突发灵感,决定来一出“腌豆腐”。

酸秀才说干就干,将霉豆腐切成小块,铺在篓子上晾晒。又觅得一口小缸,撒入大把盐,将小块豆腐腌起来。

此后便歇伏停业,一心苦读,大热天的嫌上街买菜太奢侈,又不愿将新鲜豆腐浪费了,正好将就着一日三餐吃豆腐,从中伏吃到末伏,吃到最后一片鲜豆腐时,酸秀才摸了摸肚子,深吸一口气,觉得胃液里都飘着豆腐味儿。

待得入秋,天气渐凉,秋风送爽之际,酸秀才囊肿羞涩,方又想着重操旧业,称了一堆豆子,准备继续做豆腐卖。他走到后厨,突然想起了那缸腌豆腐,心下好奇,多日不见,不知打开缸盖会有何奇观呢?

打开缸盖,臭气熏天,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一把鼻涕一把泪,酸秀才好不容易缓过气,用衣袖死死捂住鼻子,才大着胆子将缸里剩下的豆腐弄出来。定睛一看,皱皱的外皮呈现出青黑色,丑陋至极。

漂亮白嫩的豆腐这样一腌,原来也可以变得如此“老态龙钟”。

酸秀才勉强用嘴咬了一小口,本以为酸涩难咽,不料臭味之余却透出一股浓浓的香气,虽称不上是舌尖的享受,却也是余韵十足。

酸秀才这番可尝到了滋味,兴奋之余,难免显摆,将这青黑的腌豆腐块儿送去熟络的街坊邻里,免费品尝。大家看了一眼再嗅了嗅,先是紧缩双眉,又心知酸秀才漂泊在京,做个小本生意不容易,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好勉强尝尝。

不料,尝过之人,面露惊异享受之色,无一不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酸秀才的腌豆腐创意,竟得到了街坊邻里的一致好评,于是,他自个儿为这腌豆腐起了个名,叫臭豆腐。

3

恰逢此年,酸秀才信心满满,再赴考场,不料放榜之时,却仍然榜上无名。

酸秀才落魄至极,自尊心遭到重创。

回到会馆,老板知情,一个劲儿安慰他:“莫要难过,依我看,既不是读书的料,又何必为难自己?就像这样开个豆腐坊子,卖卖豆腐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酸秀才点点头,觉得此话在理,复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新近发明的臭豆腐,觉得商机已至,只需把握机会,前途一片光明。

果然,经加工改造,臭豆腐红极一时,因此物价格友好,佐餐下饭,飞入寻常百姓家,深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销路大开。

随着生意日渐兴隆,酸秀才又将臭豆腐规模愈扩愈大,做工愈来愈精,竟也深得王公贵族宠爱,从此传入宫廷,被御膳房列入御用食料之列。

酸秀才靠着臭豆腐这独门工艺,大发一笔,富得流油,便再也不愿自称酸秀才了,从此扬眉吐气,被人恭恭敬敬地称作“王老板”,爽得他日日咧嘴,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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