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蒲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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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味清欢

夜很静，灯已熄了。

我躺在床上，床头的电扇呼呼地吹着，一只蚊子在我腿边嗡嗡地打着转儿，我用手去拍，那狡猾的蚊子“咻”地一下就飞走了，留给我一个又红又痒的包。

我朝被咬的地方喷几下驱蚊花露水，再次躺下来入睡。

然后，不出意外的，我想起了妈妈的蒲扇。

妈妈的蒲扇是从街上的小卖铺买的，杏黄色，桃形，扇面是蒲葵树的叶子做的，周围用好看的碎花棉布包着边儿，底下露出光滑油亮的手柄，随手摇起来，一阵清凉的风便扑面而来。

小时候，每到夏天，妈妈的手上总捏着把蒲扇。扇风，挡阳，驱蚊，训孩子，妈妈用它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酷暑。

印象最深的是夏天的夜晚，跟小朋友打闹累了的我，扑到床上呼呼大睡，这时候，妈妈总是侧睡在我身旁，一边眯着眼儿，一边轻摇蒲扇为我扇风。

有时候，妈妈扇着扇着，睡意袭来，蒲扇就慢慢垂下去了。我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嘟哝句“好热”，然后蒲扇又摇起来了。

在妈妈的蒲扇下，我做着香甜的梦，进入虚幻又美好的童话世界。

妈妈的蒲扇曾一度成为我儿时的玩具，我喜欢双手夹住它的扇面，然后将它在手里颠过来倒过去，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有时候也会想象自己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剑客，而蒲扇便是我手中惩凶罚恶的利剑。我手握扇柄，咻咻咻地对着空气使出我自认为了不起的剑招：横扫千军、一击即中、双剑合璧，一边比划一边叫喊，豪气十足。

偶尔也会因为蒲扇挨了骂。

小时候的我是个好动的孩子，手里总也空不住，不是这里摸摸，就是那里抠抠。傍晚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手上却不由自主地去抠蒲扇的扇面。

抠扇面是会上瘾的，抠下来一片叶子，就会忍不住想再抠下来另一片叶子。所以，新蒲扇到了我手里没几天，总会变得稀稀疏疏的，犹如脱了毛的公鸡，可怜极了。

这时候，总是要挨骂的。

妈妈一把夺下我手里的蒲扇，斥责我为什么要抠扇面。我其实心里知道错了，却还是觉得委屈，便由着性子生闷气。妈妈无奈，只好把扇子收起来，让我下次别再这样了。

现在想想，小时候的脾气真是古怪，明明就是自己错了，却听不得半句不好的话，只要谁说不好听的话，就生谁的气，直到有人来哄。

长大后，这古怪的脾气倒是改善了不少，大概是因为，长大后的我已经懂了，除了父母，再也没有谁能毫无条件地包容我所有的缺点和小性子吧。

大了一点以后，睡觉便是自己睡，夏天妈妈怕我热，特地在我房间放了一个能够左右摇摆的电扇，又怕我吹电扇着凉，半夜总是过来看我是否踢被子，顺便将电扇的风调小。

后来，我离家读书、工作，很少回家，蒲扇就成了我遥远的记忆。随着岁月的流逝，蒲扇在我的印象中逐渐淡了痕迹，只是偶尔在夏天的夜晚想起。

蚊子还在嗡嗡地叫着，心里的烦躁却渐渐平息。不知道此刻的妈妈有没有睡去，手上是否还捏着一把蒲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