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乳肥臀》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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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丰乳肥臀》为什么让部分人不快？其实“哗众取宠”的名字只是其次，我以为应该是小说触及的历史内容。

不再是歌功颂德，不再是莺歌燕舞，也不是小学生式的“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的温情脉脉。

而是赤裸裸的血肉横飞，肮脏的高尚的狡诈的善良的丑恶的混沌世界，刺激你的感官，你或笑或哭或不舒服甚至会反感，某些情节有些荒唐，某些情节有现实的痕迹……不一而足。

小说可以造假，但读者千万别太较真。历史只是小说创作的背景，就像舞台上的道具，都是为故事的展开提供服务的。历史的所谓真实性在作者的情节设计中到底有没有偏离某个标准，其实也是离不开读者的解读。——那这样就未免要公说公理，婆说婆理了。管他呢，作为一般的读者来说，我们痛快淋漓地享受了一次感官之飨，我们参与了一次“魔幻”之旅，这与我们进电影院看一场精彩的电影，是有异曲同工之理的。

总是有这样的人（我也不例外），习惯了牺牲这个词所营造的高尚感觉，却忽略了死亡残酷的痛苦。再怎么吹，历史从来都不是高尚的浪漫的。扒开某层面纱，你可能会看到雪肌玉肤，可能也会看到烂皮溃肉。这道理就像阴阳相生，善恶相伴，祸福相孕一样。

司马库这个人物身上，有大善、也有大恶的东西在其上。鲁立人，其身上同样有高尚的品质，也有恶劣的虚伪。我觉得，这两个立场和世界观迥然不同的人物身上，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在某个意义上，两人都可以为一个目的而“草菅人命”——也就是不择手段。当然，鲁立人实施起来和风细雨，司马库做起来却是暴风骤雨。

二

不得不说一下“我”——上官金童。这个被作者极度“魔幻”的人物，是一个恋乳癖，是一个一辈子吊在女人奶头上下不来的家伙。他身躯高大，内心却极其卑弱。他懦弱得连狗都要欺负他。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一颗高贵得让人心软的赤子之心。他对龙青萍的救赎（注意，绝对不是施舍）让自己身陷囹圄（坐牢十五年）并一辈子背上了奸尸罪的恶名，就是最好的注解。

然而这个人物吸引我的地方并不是他的善良，而是他的懦弱。嘬着奶头睡觉像熟睡的婴儿，他的懦弱是由甘甜的乳汁滋养的。看见他，似乎可以看得到我们身上的某些特质。但说实话，这个人物我看不太透，因此，我不愿以其昏昏，致人昭昭。

最后我想说说上官玉女——这个瞎女。她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一辈子虽然活得黑灯瞎火，却像佛祖降世一样，眸似黑珠，心如明镜。她的心，是大慈悲的心，是一颗舍利子。她忍受不了母亲为了不能让她活活饿死而以胃偷粮的营生，为了节省一口粮食，为了不拖累母亲，竟投河自尽。小说对这段写得很美，美得让我想起另一个人：莪菲莉霞——莎士比亚《哈姆莱特》投河自尽的女主角。现录两人死前的场景描述：

莪菲莉霞：……连人带花一起落下呜咽的溪水里。她的衣服四散展开，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水上；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古老的谣曲，好像一点不感觉到什么痛苦，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的一般。可是不多会儿，她的衣服给水浸得重起来了，这可怜的人儿歌还没唱完，就已经沉了下去。

上官玉女：……然后她就哼唱着小调，一步步地向河水深处走去。……你继续往前走，然后你就突然华丽地消逝了。在水下你看到了人世间难见的奇景，披红挂彩的鱼群为迎接你的到来翩翩起舞，繁茂的水草款款摇摆，河底摆开了十里长的盛宴，琼浆玉液，山珍海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