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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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魁伟又桀骜不驯的魏十三因多年以后发生的一件事而对朋友大为光火。发怒使他原本患有的心脏病发作，最终不治身亡。魏十三的鬼魂一直徘徊在他常年居住的小房子里。他的妻子李芳芳独守空房，每晚哭泣，也每晚给她的丈夫讲他生前最爱听的新闻。那时，社会步入正轨，新领导人一上台就狠抓社会中最肮脏的一面，把那些潜藏的恶势力重重一击。但是，仍旧有一些浑水摸鱼、存在侥幸心理的霸王潜藏在深处：比如说魏十三的朋友钱大发。

多年以前，魏十三只是一个在工地上搬砖的小工，每个月的工资不足五十块钱。他为了能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将来，不惜以身犯险，拼命打工挣钱。从翌日清晨去工地，到深夜才回家，其间还要注意自己的心脏病。这样坚持了五年左右，终于赚到了能够买一间小房子的钱。他不羡慕那些大户人家的房子，因为他曾说：“房子太大容易孤独寂寞。”又过了三年，娶媳妇的钱也赚到了。同一年，魏十三认识了钱大发。他俩是在工地上认识的。钱大发的年纪要比魏十三大出四岁来，不过这不要紧，因为共同语言可以弥补年龄上的差异，不足挂齿。那个时期，他们之间来往密切，经常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可这一聚就聚到了深夜。魏十三的妻子李芳芳早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丈夫回家吃饭，可是她等到了深夜都没有等来。在这其间，她给他打过很多次电话，但都是关机。气愤而又无可奈何的李芳芳只能在家中来回踱步，以减轻寂寞感和愤怒。

第二天清晨，李芳芳的丈夫跌跌撞撞地走回家了。他身上酒气冲天，还不时呕吐，搞得家里“乌烟瘴气”。那时，李芳芳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扶上床去。“你就知道喝酒。”李芳芳骂道，一边给他脱衣服。“你越来越邋遢了。”因酒精刺激而意识模糊的丈夫一直说着胡话。李芳芳给他脱掉外套和裤子后，又用在温水里浸过的毛巾擦拭他的脸，等他稍微稳定下来后，李芳芳便打开卧室的窗户透气。魏十三的额头和脖颈不停冒汗，珍珠般大小的汗水一滴滴浸湿了床单。他的妻子还在帮他擦汗。这个时候，李芳芳认真又仔细地端详面前的丈夫，他闭着的双眼所形成的线条是那么地和蔼可亲，是那么地可爱俊美，不像他醒着时那么地桀骜不驯，惹人讨厌。“其实跟着你挺好的。”妻子自言自语道。“假如你不喝酒不抽烟就更好了。”

到了中午，魏十三还没有醒来。文弱的妻子带好钱，去了菜市场。不过恰巧的是，她在菜市场遇到了钱大发。钱大发孤身一人，双手背在后面，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左右看着。他是一个早早谢顶的男子，为了遮住他认为会失去他帅气的缺憾，他每次出门都会戴一顶礼帽。其实他并不帅。钱大发在认识魏十三之前就知道魏十三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但究竟长相如何，他只是听说，不曾见过。不过，今天倒是见到了。李芳芳长相甜美，身材纤细，像仙女下凡般走在菜市场里。她一来，钱大发就注意到她了。他像一匹饿狼，紧盯着她。

买好菜回到家中，李芳芳开始做中午饭。她的丈夫还睡着。也就是这个空挡，钱大发从窗外向里看，看见魏十三沉睡未醒，就起了歹心。冲进家门，抱住还未反应过来的李芳芳，在她脖颈处亲来亲去，嗅闻她身上的味道。李芳芳终于发觉过来，开始拼命挣扎。但她的力气怎能挣脱他强有力的胳膊？她大叫起来，心里期盼魏十三能够醒来，但一切都是徒然。下午时分，魏十三醒来，看见妻子蜷缩在角落，不停哭泣。当时她衣服全被撕破，头发蓬乱，一副凄惨模样。

“你怎么了？”丈夫缓缓下床，头脑还没有完全清楚。

妻子抬起头，用那双泪眼看着他。“我怀了你的孩子。”她撒谎道。李芳芳说完，又把头埋了下去。

“你怀孕了，是真的吗？”魏十三陡然清醒过来，“可是，我记得我们没有......那样啊？！”他跳下床，喝了一口水。
“你忘了，你刚才就做了那事，还不承认。”妻子撒谎道，“你一回家就把我压在下面。你......”她不说了，重新把头埋下去。

丈夫有些恍惚，不知道妻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妻子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对的了。他心想。“好吧，我相信你。”他说，“我会负责的。我说到做到。”他走过去扶起妻子，安慰了几句，还打算起有了孩子以后的事。妻子笑了，她想把这个可耻的事以谎言的方式埋藏起来，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多年以后的某一天。事实虽然在她丈夫因心脏病发作死后都没有知道，但丈夫的鬼魂显然已经明白。他一直徘徊在小房子里，似乎想寻找机会下手打掉她腹中的胎儿。魏十三死后的那年，某一天晚上，钱大发又来了。他提着一个手电筒，来到李芳芳卧室的窗户前，敲了敲窗户。“是我，我来了。”钱大发笑着说。李芳芳打开房门，就看见他摩拳擦掌地走进来。他伸手抱住她，而她却也不反抗，任由他摸来摸去。“你那个没用的丈夫死了，我可不想看着你孤苦伶仃。”钱大发把嘴贴近她耳边，说道。“今后你就跟着我，做我的老婆。”说完，他微微一笑。事后，钱大发离开了。李芳芳穿好衣服走到魏十三的房间里，又开始像每天晚上做得那样哭泣起来。魏十三的鬼魂看见这一切犹如虚情假意般的形式之后，气急败坏，欲哭无泪。“她堕落了！”鬼魂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但李芳芳却听不见。钱大发的家里有一个妻子，那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男孩，但他嫌她长相不如李芳芳，所以每天都不愿看她，也不想抱她；然而，女人又不担心自己的丈夫喜新厌旧，因为她也曾出过轨。

那种泡在男人怀抱里的女人，拼命汲取男人身上每一寸温暖，最后恶习便染上了，因为她开始与别的男人同床，开始从他们的身上汲取温暖必须的养料，李芳芳这个从前文弱美丽的天使，因那第一次的失去而开始依赖钱大发。就像魏十三的鬼魂说的，她堕落了。她的身上打上了乱伦的标签。她认为自己还很年轻，便去寻欢。第二天回到家，就一本正经地给过世的丈夫讲新闻、祈祷。然而没有任何征兆，李芳芳后来的这些形式猝然中断，原因是她有了新的丈夫。那新丈夫枯瘦干瘪，比她自己还要文弱，可是在做爱嬉戏的时候，那男人却比她还要老练。魏十三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想报复，可没有那个身体了。他想恨她，可她又看不见。于是，绝望而孤独的魏十三最终离开了那个小房子。他再也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