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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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读汪曾祺的《人间草木》,“采枸杞的嫩头,略焯过,切碎与香干丁同拌,浇酱油,醋,香油或入锅爆炒,皆极清香。”忽觉那光阴透出多少烟火气来。

昨日春分,春已过半了。北方人对春的眷恋,总要像一个盼得郎归的女子,倚在冬的门楣,任眸中的光阴斗转星移,终于盼得春风归。

"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诗人笔下的春景很容易让人陶醉,描述的色彩斑斓,应是江南春景图吧!塞北的春尚在料峭寒意中,始见沿河柳绿,渐成“杨柳堆烟”的句子,仿佛谁家新嫁娘一幅娇羞的模样,又恰似清烟一缕,袅娜在春风里,让人渐渐从寒凉中想起很多醉人的词来,如缠绵,如温馨,如美好,如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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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柔情,所有美好都会在春天里不期而遇。“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但看满目山河,诗酒应趁年华。

宋代理学家刘子翚的《园蔬十詠》中说,“肉食嘲之九,终令气韵清。一畦春雨半,翠发剪还生,”一场春雨过后,该是春韭上市的时候了。农家三月,韭菜是春日里最平常的青菜了,也是春节过后该最先入了春盘的美食。

春分不解意,三月桃花寄。最恋从前碧水蓝天,最忆此刻母亲的小菜园。

菜园是个院中园,很小,却有着琳琅满目的蔬菜。韭菜和小葱是春分过后蜂拥着成长起来的第一抹新绿。被发黄的腌菜和甜米甜面冲刷了一个冬季的肠胃也着实需要这些翠绿的春菜来刷刷肠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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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葱连根挖下来,摘干净,焯水,炝油,浇醋,酱油,吃起来极其爽口,主食当然是母亲的手擀面,百吃不厌。而我们似乎更热衷于小葱炒鸡蛋,嫩嫩的金黄色的炒鸡蛋,配上葱白,葱绿,那是如春风泼墨般写意出来美味,还是在春风中,次第开出的迎春花瓣呢?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当韭菜长到四五寸时,我们都已偷偷的掐了多少回就着刚出锅的软馒头,最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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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不曾忘记母亲的酸汤面。汤里漂着翠绿翠绿的韭菜花花,淡淡的油花冒着浓浓的香气点缀着,浇到如丝如雨的白面上。那时逢村子里谁家生了小孩,母亲总要在出月子前做一小盆这样的酸汤面送过去,我们也跟着沾光。总会想起那个传奇般的女子三毛,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到那样有趣的比喻。

"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曾读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人生缘何不快乐,只是为读苏东坡》。诗人的苏东坡,吃货的苏东坡。他的一生似乎总在贬官之路上,如孤鸿一般。然而每一次的他依旧能竹杖芒鞋大步走过来。“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春天里,一顿平常的野味吃出人世的清欢,生活原本就这样美好而简单。

晚来风又起,凌晨三四点竟听得滴滴答答的细雨敲窗,想起杜甫“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句子,竟再也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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