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是一曲离人心

我的老家,在一个平凡的农村,她的名字,叫湘河。

我是4岁样子来到湘河,又在12岁样子离开的,所以,我的童年的全部都属于她。

记得当初湘河多半还是旧式的土房,矮矮的、发黄的墙壁不够亮堂,一间屋子也只有那一扇朦胧的小窗。我家院子里有一敦磨盘做的小桌,有一颗甘甜的不算硕大的枣树。哦,大概不能叫做院子,而是屋场,屋场那边的小坡上有一座猪圈,那时的我总是跟着外公去喂猪圈里的肥猪,它们总是哼哼唧唧、又爱在泥糊里折腾。房子的左侧斜着一棵印象派的柿子树,寂寥的发黑的躯干极力地往房头上倚靠,像是想寻得一顿安慰似的。房背后有棵核桃树,再往后就是我们的田地了。我记得那里曾经种着小麦和红薯,红薯的窝要垒起来,红薯秧是它漂亮的外套,红薯叶又大又脆;麦地到了丰收的时候,总是被骄阳照得亮晃晃又金灿灿,这也是我外公外婆最辛苦的时候,他们要赶着把麦子割了,捆成捆,再运到桥上,等来往的车辆碾压分离出麦粒,再去学校的路上有一座磨坊,麦子最后总是会被送到那里,等着变成惹人爱的白面粉了!那时外公外婆还会种玉米、种芝麻、种豆子、种高粱、种花生,那时的农民的确以种地为生。

我想特别花一点时间来说说柿子树和柿子,除了刚才提到过的那棵,我外婆家在山里还有两棵。柿子树的枝干不算繁茂,没有细枝细杈,一眼看上去,我总觉得它像是一个山里汉子一样坚韧、硬朗。而柿子,则是我认为最令人糟心的水果了,我忘了它的叶是什么样,但模糊记得柿子数熟的时候叶子几乎都功成身退了。柿子总是喜欢悬在遥不可及的牛角一般的枝头上,这样,我们只能等它们自愿跳下来,当然,那样陨落的柿子都已经面目全非了,谁还有勇气吃它们呢?一些固执的柿子却可以捱着风吹雨淋雪没,甚至捱过年坎儿,和灯笼做个伴儿。就是这样的柿子树和柿子,多少让我觉得有点凄惨,不过,仰望它的时候,发现它总是与天空蓦然而立,有种不言而喻的顶天立地的使命感一样,是不是它们对家乡的守护呢!

既然说了寥寥无几的柿子树,又怎么能忽略最重要的橘子树呢!家家户户都有的是桔子树,桔子青的时候就可以采摘了,清新的酸味让牙齿几乎都要倾倒了,直到现在,我还是十分钟情青桔子,只要看到,就会忍不住买一堆,固执地认为那是家乡的味道。那时的我最喜欢的还不是吃桔子,而是挎个小篮子去摘桔子,拿把小剪刀,齐着瓣儿剪下来,把大个儿的挑出来密封在外婆的大箱子里,一直存到过年,那时打开一看,桔子都变黄了!真的很奇妙吧,它们竟然可以在黑暗里沉默那么久,并且完美蜕变!

除这些以外,我还记得我坐过外公的板车,走过泥泞的雨路,听过知了的烦恼,尝过地里新鲜的豆荚,淌过欢乐的河水,拾过浅水石子中的贝壳……

如今,湘河的改变不小,可我却不感到高兴,因为今天的她残忍地摧毁了我的记忆,我爱的桔子树没了、我爱的磨盘小桌没了、我爱的麦浪没了……我爱的东西都被夺走,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生活垃圾。

她的改变对于我而言切合了一个经典的成语——买椟还珠,现在的她拥有的是“犊”,失去的是“珠”。尽管如此,我却依然爱她,只因她的怀里藏着我的快乐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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