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暗恋的故事。
记不清是星期几，是第几节课的课间十分，只记得那是一个盛夏的早晨，班里的同学做题的做题，打闹的打闹，同桌莉莉正在和我讲她烦人的堂妹如何在奶奶面前含沙射影的暗示她早恋。呃～对，早恋。莉莉是我们班为数不多的富家女之一，家族体系庞大，同辈间常上演争宠戏码，这种无事生非的造谣，已不是第一次。莉莉一直在愤愤不平吐槽，我边看习题册边“嗯～嗯”应承她。必要时说一句“她怎么这么心机”，以表对她深深的同情。
类似的家庭故事，每一两个星期，我会听到两三次，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和莉莉相比，我就没那么多家庭故事了，我家租住在县城的南边，靠卖零货生活。我家本住在镇上，但为了照顾在县里读书的我和弟弟，父母背井离乡，毅然决然的来县城安家。
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晨，在乱糟糟闹哄哄的高一教室，我第一次见到刘锦。但也不算是第一次。
01
班主任老师，也就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一位40多岁，谈不上慈祥，倒有几分青春活力的中年数学女老师，画着与往常一样精致的妆容，踏进了教室。他的旁边跟着一个男生。那男生1米75的样子，不瘦，看着挺结实，脸上白白净净的，身着简单的运动套装，说不出的阳光帅气。
这男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记不起来了。
班主任周老师在讲桌前站定后，整理了一下教案，向大家介绍:“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这位是刘锦，他呢，上学期在市里读书，因不适应课程节奏，现转学到我们班来读，大家欢迎下新同学”。台下掌声七零八落的响起。
噢，是他。我脑海里掠过一丝记忆。
初三模拟考的时候，他坐在我前座。
“你去坐永鑫旁边吧”，周老师指着教室第四组方向对刘锦说。我回头看，那是我们组倒数第二排。他缓缓地从讲台上走下来，从我旁边走了过去，然后落座。在他的长腿面前，那张课桌显得有点矮。
“你认识他？”，莉莉问我。“不算认识”，我摇头。“看那么认真，我还以为……”。
02
“叮铃铃”下课铃适时响起～
班上好奇份子都向刘锦围拢过去，打听东打听西的，莉莉也在他们之列。
那个被簇拥的男生，有着阳光又有点撇撇的笑容，一身的耐克服招示着他家庭经济上的富裕。在我们这个重点班里，有着来自县辖属的各个乡镇中学的尖子生，人数约占班级的三分之二，能穿耐克、阿迪达斯的很少。
当然还有我这种，既不属于乡镇，也不属于县城的。我家在我小学的时候就搬来县城了，我们属于这里的流动人口。在来自乡镇的同学面前，我有着学业优异，知识面广的优势，但在本就是县城的同学面前，其实我很不自信。因为有一种人，他们不仅长得漂亮（帅气），穿得体面，还成绩好。比如我的很多初中校友。
刘锦就是其中之一。
我上的初中是整个地区最好的中学，只招收户口是县城的、成绩优异的学生（为读这所中学，父母把我户口转靠在亲戚家），中考结束后，我的同级校友排前20名的几乎都去市里读高中了，除了少部分家庭条件不支持的，比如我。
中考前，年级会统一组织几次模拟考，我不记得是第几次模拟考的时候，刘锦坐在我前排，那次考试的座位秩序，是按前一次的考试排名来排的，他在我前面一名。
当时我在整理铅笔、签字笔、橡皮擦等考试用具，他在和前排的男生打闹，数次摇动我的书桌，我忍无可忍的拍他的肩膀，“这位同学，麻烦你不要再摇我的桌子。”他回头，眉眼还带着笑，“噢，对不起”，然后转过头，和他的前排做了“嘘”的手势，两人小声的聊了几句，便各自准备考试了。
那一次邂逅，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之后的模拟考，我们再没有在一个考场。
只是之后的上下学路上，会偶尔看到几次，他都是和同学打打闹闹，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我。
没想到，会这样成为同班同学。
03
我和刘锦同学的同窗生涯就此展开。
他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爱打闹，每个课间都能听到他的嬉笑声。还很嘴贱，喜欢开玩笑，不管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平时爱和一帮男生打篮球。安静下来认真上课做笔记的时候，最帅，别问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默默关注他的。
也许是那个五月槐树花开的日子，我们在教学楼下的老槐树下，说了同班以来的第一句话。那晚下了晚自习，我独自坐在老槐树旁的石凳上等莉莉，这姑娘上个厕所，总是这么磨叽。我闻着槐树花香，无聊的等着莉莉。这时看到他和永鑫走了过来，永鑫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同是班委成员，我们很熟，“班长，在这等谁呢？”永鑫戏谑的问，“等莉莉，不然等你啊！？”我两互相打趣惯了，刘锦看了我俩一眼，似笑非笑，一副原来你俩有一腿的了然。然后对我笑嘻嘻的说，“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刘锦，你是叫许颜吧～”后面的话我不记得了，大概就是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功课上有问题多多交流什么的。也许是之前有过交集，那天看他总觉得像是在看一位老友，分外亲切。
也许情愫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后来，按照小说的情节，我们应该成为好同窗，常常在一起讨论习题才对。然而并没有。
我坐在正数第二排，他坐在倒数第二排，我们只会在走廊上遇到时相视一笑，亦或是在课间休息时，一群人在一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很开心，但从不只是我和他。
后来年级举行篮球比赛，我们班也组织了球队参加，他是其中之一。篮球场上的他驰骋全场，成为焦点，女生们尖叫呐喊，我也是其中之一。
篮球赛结束那天下午，球队组织聚餐，我和莉莉作为拉拉队的一员，被吆喝着一起去。饭桌上免不了各种起哄和拉红线，八卦谁和谁可能在一起了，谁和谁配一脸等等。期间，不知谁说了一句，“你们发现没，班长和刘锦是不是看对眼了，他俩都不敢正视对方”。接着是一阵起哄。我一下脸就红了，像是被人说出心事。再看看刘锦，他看了我一眼，对起哄的那位说到“瞎说什么呢？少说胡话多吃菜”。大家见没什么深度挖掘的内容，话题慢慢转到别处去了。
吃完饭，大家都各自散去，莉莉在跟我挥手后也渐渐消失在夜幕里。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了刘锦，他站在街道的那头，倚着墙壁，双手插在裤兜里，像是在等人。
我盘算着自己是该径直走，还是拐弯走旁边的小巷，如果径直走，碰到了说什么呢。正犹豫间，他主动跟我打招呼。“你怎么还在这里？”他问，“刚才陪莉莉走了一段。”我答他。然后我们就很自然地一起肩并肩的走了。似乎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尴尬。
那天晚上，他跟我说起他初中毕业去了市二中，但由于爱跟朋友周末出去玩，父母不放心他再在那里呆下去，加之课业跟不上节奏，就又把他转回来读。我跟他讲，其实我们初中就见过，在模拟考的考场上，你坐我前排……他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女生，脾气真大～
后来，我们常常偶遇，在操场上，在课间的走廊，都会相视一笑。有时候早读前，他会给我和莉莉带牛奶，但都没有过多的语言。
我常常在下午放学后的操场看到他，他常在在那里打篮球，动作一气呵成，还是那么帅气。但都只是路过，看到，仅此而已。
后来，我常常回想起那个夜晚，他富含磁性的声音，高挑的身影，以及眼睛里泛起的点点星光。
时光总是匆匆，高考越来越近，大量的习题压得我们一点喘息的力气都没有。文理分科后，本就理科吃亏的我，学习压力更大了，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
出于对父母付出的愧疚，也有对未来前程的向往，我不敢在学习上有所懈怠。高考是我实现梦想的唯一有效途径。
也许在这个漫漫的途中，他有过跟我会意过什么，但我都忽略了，没有给予回应。而我也把对他的情愫暗藏在心里，暗藏在每一个不经意的偶遇中。我默默的看着他，期待着上学，期待走过篮球场，期待走廊的偶遇，看见他，然后心里就很甜蜜。
也许这就是暗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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