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出家 第一章

从渭州城南门出来，鲁达一路向北，正赶路间，前面出现一座短亭，原本是供路人避雨所设，年久失修，亭上的木顶已破了半边。一个和尚站亭子前，旁边栓着一匹白马，远远的冲着鲁达微笑。

鲁达走到近前，那僧人双手合十，施礼道：“弥陀佛，师叔别来无恙，小僧有礼了。”

鲁达呆了一呆，问道：“你是何人？认得洒家么？”

僧人笑盈盈道：“当年在京师大相国寺与师叔有一面之缘，师叔的胡子没有改变，相貌倒是更威武了些。”

鲁达这才依稀记起这和尚好像是相国寺智清主持座下的禅合子，他和童贯去相国寺礼佛时就是这个和尚带他们去吃斋饭。

鲁达顿感亲切，双手合十道：“洒家有礼了，小师父在此等什么人么？”

那僧人道：“我师伯智真长老让我在这里等你，请你去五台山文殊院相见。”

鲁达惊道：“你师伯如何知道洒家会来此地？”

那僧人道：“我师伯是师祖空空老和尚亲传弟子，能通晓前生来世，这匹马也是为你准备的，师父说了，不要停留，直接上五台山就行了。”说完解开栓马的缰绳，递给鲁达。

鲁达也不客气，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冲和尚再施一礼，打马扬鞭，向代州奔去。

露宿风餐，这日大清早过了黄河，来到了太原府地界。鲁达一路都看不见人家，心里着急，暗忖，如何这沿路都没有人烟？又疾驰了二个时辰，已近午时，才看见路边树荫下有辆小推车，一个老汉正坐在车把上休憩。鲁达勒住马，缓步过来问老汉：“老丈，敢问哪里可找一个饭馆？为何半天看不见人家？”

那老汉看了一眼马上坐着的鲁达，道：“这太原府的驿路上以前沿途都是饭馆，当年太宗皇帝带兵攻打太原府刘继元，久攻不下，心里记恨太原的老百姓不向着宋朝，刘继元投降后太宗要把太原人全部从晋阳迁到洛阳，无缘无故谁愿意抛弃祖传的家业远走异乡呢？看到无人积极响应，太宗就下令军士在城里四处放火，一夜之间，大火吞没了整个晋阳城，无数人都在那个夜里丧生，次日又将汾河决入大夏门，彻底把晋阳古城摧毁了。后来重新建太原，府治移到唐明村，把这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迁到新城里充数去了，哪里还有开饭馆的？”

鲁达看老汉说得义愤填膺，也觉太宗此举过于暴虐，茫然道：“人家都投降了，就是大宋子民，多此一举，岂不天怒人怨？”

老汉冷笑一声：“这可不是多此一举，太宗皇帝身边有个小人马韶，是司天监主簿。他给太宗皇帝进言说太原府晋阳城自古是龙城，容易出天子，对宋朝不利，把太原人搬到洛阳就把龙气带到了洛阳，赵家就可以长治久安了。佞臣一句话，害死千万人 ，可怜死于烈火的冤魂，至今也不知道是谁害了他们。”

鲁达怒道：“休要让洒家见到马韶，定要打死他不可。”

老汉看了鲁达一眼，道：“马韶早死了，当今朝中奸贼佞臣比比皆是，你又能打死哪一个呢？”

鲁达怔了怔，喃喃道：“休让他们碰见洒家，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老汉冷笑一声，道：“饭馆这附近都没有，壮士要是饿了，老汉这里有几个包子，可以给你充饥。”

说着，打开小推车上的一个包袱，里面十来个包子旁边，竟然还有一把酒壶和几个杯子。

鲁达望见大喜，道：“如此甚好，谢过老丈，只是不知那酒壶里装的是什么？”

老汉笑道：“酒壶里装的肯定就是酒了，难道是蒙汗药不成？你若想喝，分你一杯也行，只是不能让你多喝，要给我自己留几口。”

鲁达跳下马来，对着老汉晃了晃自己胸前空空的葫芦，连声道：“先来一杯，来一杯。”

老汉倒了一杯酒，递给鲁达，鲁达闻出是上好汾酒，接过来仰脖一饮而尽，又陪着笑脸道：“老人家，能不能给洒家再来一杯？”

老汉冷笑一声，道：“这酒厉害，我看你快要醉了。”

鲁达见他不给，就想去抓那酒壶，突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