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的拒绝

一

千真万确，她恢复单身了

    “我们分手了。”那天，小组聚餐，组长问起她和男友的近况，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谨慎起来，原本看着桌面上那些肉丸子灵活转动着的眼睛突然低垂，她的嘴用力地抿了一下，似乎很淡然地说出了分手的事实。这所有的小动作，都被坐在对面的他看在眼里。那“分手”两个字拨的他的心一动，原本有些瞌睡的大脑甚至感觉到一阵颤动。    这于他而言，的确是个惊喜。

二

她的每个动作都变得与自己有关

        那一顿聚餐之后的下午，回到办公室，他开始心神不宁。她就坐在他右前方的办公桌，背对着他。这之间三米左右的距离于他而言似乎更近了又似乎更远了。他一直在用余光看她，看她往桌面的加湿器里加水，看她迅速地抽了几张纸巾又迅速地擦掉了洒落在桌面上的几滴水紧接着拿起精致的精油瓶子，打开，往加湿器内加了几滴精油，又盖上盖子……

       她那些平常的动作仿佛经过了特殊的剪辑，在他的余光中变得缓慢而有力，每个节奏都在磕动他的心尖。对，在知道她恢复单身的下午，他忽然很夸张地觉得她的每个动作都变得与自己有关。这会儿，她桌上加湿器里的精油香气已经散开，在他大脑某部分神经的期待之下，他的鼻子顷刻间成功地捕捉到了那种香气，对，是玫瑰，似乎是浓郁的，又似乎很遥远，一会儿又似乎绕了个弯扑了过来。

       他有些恍惚，又在心里嘲笑自己竟然有如此荒唐的幻想。

三

她曾经表示拒绝的瞬间变得如此迷人

       实在无法工作了，他起身、拿烟来到吸烟室。咔哒，点燃香烟后，那熟悉的气味让他略微清醒了一些。突然间，他想起了曾经被她拒绝的瞬间。

        那日是一次客户发布会现场，接近尾声，忙了一天他往角落的长椅走去却发现她一个人坐在那儿；她也是累了一天了，迎过来的客气笑容中带着疲倦，啊，那疲倦使她带上迷人的性感的慵懒。她突然接了个电话，挂机之后她一下子变得沮丧；他关切地问起缘由，然后才知道她和男友的恋情遭到家人的反对，家人正勒令他们分手。她表现得有些绝望。

        就在当时，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单刀直入地说：“不如我来和他竞争一下，你给我个机会。”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表达自己的心意，但如此直接确实是第一次。但她立刻就微笑着摇了摇头，又摇了摇说了声谢谢。如同用一盆水浇灭微弱篝火般干脆利落，她拒绝了。

        但如今她又恢复单身不是么，那曾经的拒绝又算什么，只是个甜腻的前调，给现在的他增添了一个暧昧的开头。想到这里，他微笑着掐灭了烟头转身走出吸烟室。

四

他顺势提出要搭车，一切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整个下午他都在想，若是今后她真的成了他的女友，那么他就按照公司的制度，干干脆脆地提请辞职，让她安心地留在公司，这么想着他觉得有股巨大地勇气推着自己在走。于是到了傍晚他就点开她的QQ发过去一句话：今天车子借给朋友急用了，晚上能搭你的车回家吗？她欣然答应。 她每天开车回家的路正好经过他住的小区，他曾经应急搭过几次车，所以她是知道的。他的朋友今早正好有事借走了他的车，他甚至有点感谢他的朋友无意中给他制造这样的机会，又想这也许是天注定的，反正一切都如此自然。

        下班时间到了，他早已就位只等起身，她收拾了办公桌回头对他温柔地说：走吧。他觉得有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感觉。

        已是深冬，室外如此寒冷，地下停车场灯光昏黄。他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地走，默默地组织好一些话语、默默地积蓄力量。很快走到她的车旁，她很自然地按了一下手中的钥匙，打开车门，他赶紧走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一阵暖暖的熟悉的玫瑰花香飘出来……

五

芳香的拒绝

       “你坐后座吧，”谁知她突然这么说，还顺手把提包放在副驾驶座上，“副驾驶座上东西多，后面宽敞。”她很小心地又说了一句。他尴尬地一笑，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事儿的。他关上副驾驶座的门，然后深呼吸，冰冷的空气让他再次清醒，他又在心里复习了一下那些事先组织过的话语，然后打开了后座的门。

      汽车发动了，在芳香氤氲的车厢里，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他原本想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缓解一下气氛，但还是问了最关键的话：你恢复单身了？ “在我们小组里你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呢，”她突然说出的这个开头让他觉得有点突然，但他还是笑着表示赞同。“其实，我和我男朋友没有分手，我只是不想再多说，你知道，我家里人还在反对，我怕说多了家里人知道了更激动。”他的大脑再次感到有些颤动，但并没有今天午餐时那么剧烈，他很不自然地抓了抓头，他庆幸没有坐在副驾驶座，他一时觉得不知道把双手放在哪里。“其实，我准备下周就要辞职了，我和我男朋友偷偷地登记结婚了，我准备去他工作的城市和他一起工作生活，我已经在那儿找了工作。” 他楞了一会儿，又提了一下外套的领子让自己镇定下来：“哦~那真的恭喜你，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告诉了我，我真替你高兴……”

        所幸很快就到了他家小区门口，他下了车客气地道谢、道别，她也客气地与他道别。

        她走了，他站在原地准备目送着她然后发一会儿呆，却猛然看见了她的车子后挡风内有一束粉色的玫瑰，“刚才怎么就没看见呢。”他抬起右手捂住了嘴自言自语。      那团粉红在夜色中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