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儿子,很疼吗?你疼的话就喊出来吧。”韩文芳心疼的看着儿子,说准确点,儿子整个被汽油烧得面目全非,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哪还是一个人啊,这分明就是一个怪物,被纱布和绷带全身缠绕着,样子真是恐怖,惨不忍赌。
“嗯……啊……哦……”纱布和绷带包裹着的人说不出话,只能听见模糊不清的声音。
真是造孽呀,好好的一个孩子,成这样了。
“告她,一定要让她也不好过,这个死女人,害得我的儿子差点没命。”
韩文芳咬牙切齿恨恨的骂到。
她的丈夫坐在门口,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他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他清楚自己的位置和立场,
女人太强势了,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人说了算,男人只是个摆设。儿子弄成这样,怪谁呢?还不是怪她?这个处处都要得逞处处都想占便宜的女人,和她生活这么多年,真是够了。
“你就是个木头,遇到事儿屁都不敢放一个。”韩文芳朝丈夫啐了一口。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哟。”韩文芳在缠满绷带的儿子的身边不停的来回走动,哭哭啼啼。
“不把她弄进监狱,我都不叫韩文芳。”
她伸手摸一把眼泪,咬牙切齿的说。
(二)
“妈,你不要哭,哭有啥用。”苏玫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轻拍着哭泣的母亲。
“我的女儿啊,秦军被烧成那样了,秦家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怎么办啊?”
“妈,大不了我去坐牢,怕啥?”苏玫听到母亲提起秦军,就恨得牙痒痒。这个窝囊废,我怎么就没有烧死他呢?
“娃儿,你还是赶紧跑吧,去海南岛你舅舅家躲躲,千万不能让他们抓住了。”
“妈,是他们家对不起我,又不是我对不起他们家。没有要他的命,算是他命大了。”
“可是……”母亲欲言又止。
苏玫知道母亲想说啥,母亲担心秦家会告她,让她坐牢,那样就完了。让我坐牢?哼,做坏事的人是他们,为啥要我坐牢?等着吧。苏玫倔强的一甩头发,眼泪被生生的咽回肚里。
(三)
“玫玫,你真好看。”
“玫玫,你一定要嫁给我,不然我会去死的。”
“玫玫,我们都交往一年多了,和我回家见我爸爸妈妈好吗?”
“玫玫,我妈说,说……”
“说啥了?喊我们结婚吗?”
“我妈说,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为啥?你没有说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吗?”
“说了,她喊你把孩子打掉,说我们不适合结婚。”
苏玫忽地从沙发上起身,逼视着秦军的眼睛。
“玫玫,你放心,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这么久。”秦军期期艾艾的说。
“那你妈喊我把孩子打掉,什么意思?是嫌我长的不好看,还是嫌我们家太穷?”
“不是的,玫玫,是我妈逼我,她说我要和你结婚,她就去死……”秦军可怜巴巴的说。
苏玫想起来,两个月前,她和秦军去见他的父母,秦军父亲很高兴,秦军的母亲却黑着脸。
秦军家里算小康,两个叔伯是市政府的要员,秦家在当地算是有头面的人。秦军母亲,平时就看不起不如她家的人,更何况苏玫家还是农村人,虽然苏玫读了大学,但是秦军母亲还是看不上。她希望儿子能找个家世优越的,女孩子长得怎么样就不计较了。说白了,就是嫌贫爱富。
“秦军,你妈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呢?你怎么想的?你妈怎么想我不管,我要看你的意思。”
“我……我……”秦军支支吾吾,脸涨得绯红。“你怎么想?”苏玫紧逼。
“我也不知道。”秦军捂住脸,痛苦万分。
“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让你妈生气,那就是不想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好过了?”苏玫抚摸着已经六个月大的肚子,心里难过的有如刀割。
(四)
“弟妹,你还是同意他们结婚吧,我怕到时候人家会报复你们的。”韩文芳嫂子看的明白。
“我怕她?她算老几,我儿子是我生的,我喊他怎样就怎样。”“人家女孩子都怀了你儿子的娃儿,也是你的孙子,你就忍心不要了?”嫂子是菩萨心肠,苦口婆心的劝她。
“她一个农村人,说不好听就是想嫁到城里来,你看她父母都是种田的,都是大老粗。”韩文芳瘪瘪嘴。
“上次小苏来,我看人家知书识礼的,不比你儿子差,你就同意嘛,何况我看秦军也很喜欢她。”
“嫂子,你不要劝我,我认定的事就没得更改,她愿意怎样就怎样。”
“唉,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嫂子无奈地叹口气。
(五)
韩文芳是个不愿吃亏的人,儿子被烧成这样,就有如剜她的心,割她的肉。
她找到在法院工作的小叔子,要他把那个卑鄙的女人弄进牢房去,一定要她坐牢,还要赔偿金钱,不然,她会去把她生吞活剥。
秦家找了人,了解了情况,最后不了了之。
韩文芳把秦家祖宗骂了个遍,又把苏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她想不通,他的儿子被烧成这样,差点命都没了,为啥苏玫就没有坐牢?
(六)
苏玫没有坐牢。
本地电视台报道了汽油烧人案,一时间舆论哗然。
她的闺蜜赵菁,了解她和秦军的全部情况。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发到微博,没想到叫骂声一片,都是骂秦军的,骂他不是人,为啥没有烧死,骂他的母亲是势利眼,狗眼看人……
一个月后,闺蜜赵菁陪着苏玫去医院,生下了个漂亮的女儿,认了赵菁做干妈。
(七)
三年后。
“儿啊,你总算挺过来了。”韩文芳看着儿子的脸,脸上留下的烧伤痕迹,依旧清晰。
“妈,我这不没事了吗?”秦军面无表情的回道。
“妈还想你成个家呢,你看……”韩文芳现在怕刺激到儿子,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我这副样子,还有谁愿意嫁给我?”秦军心灰意冷。
“儿子,只要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
苏玫,当初都怪我太窝囊了,如果我当时死了就好,也就不遭这份罪了。你让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啊。
三年来,秦军每每被噩梦惊醒,他梦见苏玫拿刀一直追着他,苏玫的手里还抱着孩子。
又过了两年,秦军答应了母亲。母亲托亲戚给他找了个乡下的二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