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机

第六章 危机

上岛咖啡厅内。

圆形厅堂中央，五彩水晶灯吊挂，如白絮飘飞的垂摆，微微轻颤，水晶灯下一架珍珠白钢琴传出《梦中的婚礼》的悠扬旋律，一袭黑色西装男士，细长的手指在琴键上左右翻飞，演奏着这首天籁之音。乐曲声袅袅升起，咖啡厅内所有客人都向他注目。乐曲声荡气回肠，带着淡淡的忧伤，使人回忆，令人难忘。

紧邻白河靠窗的位置，莫莉与伊娜透过窗玻璃，两双湿润的双眸望向远方，目力所及之处宛若玉带般的白河向天边流淌，波光粼粼中，愈来愈远，视线渐渐模糊。两人回过头来，侧耳倾听这天籁之音，仿佛回到那声音背后的故事，那曾经的山盟海誓、一见倾心，但此刻，每一个音调、音符都令她两人内心颤栗，往事如烟飘散，两人愈发觉得心酸、悲哀，鼻子翕动着，酸楚的泪水从脸庞划过，仿佛进入那梦中的婚礼场景，一曲终了两人的眼角流淌下滚滚热泪。

莫莉说：“你想好了吗？”一面说，一面拿出面巾纸递给伊娜。

伊娜伸手接过，心形的小耳坠儿在耳边晃动一下，齐耳短发环绕着圆润面庞显得俏丽、干练，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风韵。她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淡淡的妆容上留下一丝泪痕，她说：“像他这种男人，眼里就没有妻子、孩子、朋友，眼里只有钱！只有那个骚货！简直猪狗不如！禽兽！王八蛋！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和他结婚这么多年，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他可倒好，不管不顾我们娘儿俩也就算了，在外面找女人，竟然还怀上了孩子……”伊娜的语调中充满了讽刺与戏谑。

“……”莫莉已无言以对，因为这已经是伊娜第四次说他丈夫“禽兽、王八蛋、不是人”啦，该劝的莫莉已经劝过，该说的都已经说过，因为再说下去，只会更增添伊娜的愤怒与悲哀，更何况她觉得再说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因为事情的经过已经很清楚、很明了了，所有的罪责都指向了伊娜那忘恩负义的丈夫——魏风。

自从伊娜怀孕后，为了能有时间照顾女儿和家庭，便从会计师事务所辞职，专职做起家庭主妇，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起居，满满的幸福洋溢在脸上。可惜，好景不长，伊娜发觉苗头不对是从怀孕后的第八个月，某天夜里，她听到丈夫深更半夜躲在卫生间给一个女人打电话，肉麻、色情和充满挑逗的话从丈夫口中说出来，当时她怒不可遏，冲进卫生间抽了他一巴掌。事后，丈夫向她真诚道歉请求原谅，最终伊娜考虑到孩子而原谅了她。

当伊娜给生完女儿小丫后，便去了一家名叫卓越房地产公司的售楼部工作，当时她工作十分卖力，经常加班加点熬到深夜才回家，一直从售楼部的一般员工，晋升为售楼部经理；但魏峰在夜里十有八九比他回来的更晚，不是忙着生意上的事，就是在外喝酒应酬，总之两人都在拼命赚钱，说得好听点是为了这个家，说得难听点是为了挣钱，而忽略了身边的人，忽略了家、忽略了亲情、忽略了爱情。

正当两人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伊娜在一个很偶然的时候，发觉魏峰的手机上有一个叫梅丽的号码，与丈夫通话很频繁，而且他们之间的微信聊天特别暧昧，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早已远远超出了一般的男女朋友关系。她尾随丈夫跟踪而去，找到了丈夫与那个叫梅丽的藏身之所，正当二人躲在温柔乡里甜蜜的时候，被她抓个正着。她与梅丽撕打起来，厮打中，魏峰始终站在二女中间，始终用身体保护着梅丽，伊娜怒不可遏中，随手抓起一个陶瓷存钱罐，朝魏峰脑门上砸下去，魏峰的脑袋当场血流如注，存钱罐里的硬币像雨点般落在三人身上，掉落地上。魏峰终于忍不住了，大吼道：她怀了我的孩子！

刹那间，伊娜犹如中了晴天霹雳，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最终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般，一步步走出了房间。

“你还爱他吗？”莫莉试探着问。

“爱？……”伊娜鲜红的嘴唇向上抽了抽，脸皮儿痉挛似的拉出几条浅浅的鸿沟，“我恨不得杀了他们！”“离婚，便宜他们了！”她的牙齿发出咯吱的声响，在她俏丽的容颜上，往昔那温柔、善解人意的伊娜早已不在。

莫莉选择保持沉默，她侧目看向那架白色钢琴与黑色西装的钢琴师，一黑一白，浑然一体，却是不同世界，却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乐章，谁又能分得清楚。

钢琴师的手指在琴键上加速飞舞，快得无法捉摸，却又能看到每个琴键的跳动，莫莉什么都听不到，钢琴师变幻成了张山，正忘我地为他们弹奏生命的乐章，乐曲声中张山缓缓抬起头，深情地望向莫莉，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笑容美得令她心碎。这一刻是如此的温暖、沉醉，她缓缓闭上双眼，希望融入生命中，更希望这一刻成为生命的永恒，永远铭记这一刻。

张山对于这个家，何尝不是不管不顾，家在这个男人眼中，可有可无，就像是家庭旅馆，除了吃饭睡觉外，他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她实在回答不出来。

曾经美满幸福的家庭，多么相亲相爱。爱情婚姻激情澎湃，但宛若河流总有搁浅的时候，岁月使爱情褪色，现实而狗血的生活，在摧残着他们的意志。即使恋爱多么美好，感情基础多么深厚，要想抵挡住这城市繁华而物欲横流的诱惑，守得住本心，谈何容易。

“莫莉……莫莉……”伊娜一声声轻唤，把她从臆想中来了回来。

“嗯？”莫莉面露微笑，缓缓睁开双眼，望着伊娜。

“最近张山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上班呗。”

“啊？上班了。”伊娜面露狐疑。

“怎么了？”莫莉觉得她问得蹊跷。

“你不知道吗？”伊娜盯着她看。

“知道什么。”莫莉又问

“前不久，报社出事了？”

“什么事？”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一个记者把西平县旅游文化节的标题中‘城市’写成了‘强市’”，“西平县是个县，怎么就成了‘市’”……，“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文化人……知识分子呢……我可不会出这种错……”伊娜喋喋不休地说着。

莫莉听到这里，拿起挎包，猛地站起身，抬脚朝外走去。

“哎……哎……你去哪儿呀……”伊娜回头朝她喊着。

目录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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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第二届小说创作月参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