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

文/蒙初凝琪

“老板,一碗老汤面。”

今天的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西装,头发是精细地打理过,很精神,他迈进了那最熟悉的面店。

因为不是吃饭的点,店里没几个客人,很安静。他仍是往里走,坐在了他最常坐的那个靠窗的左侧第一个位置,照例要了一碗老汤面。

“您今天来得可早,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因为是常客,老板端来面的时候很心直口快的告诉他今天跟以往不同。

他笑了,很快笑又收了回去,似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声音低低地,冒出了不经意:“是,今天是七月初六了。”

他吃完面,并不着急走,坐在那里时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表,忽然,在他第九次看完表后激动得从座位站了起来,他望向店门口。

时间显示——14:45,店门从外面被拉开。

“哎呀,你不是说晚点出院嘛,你要早出院你给我打电话,好让我接你呀,来,孩子给我,楼上都准备好了,快上楼休息。”老板急冲冲迎上去,双手往围裙上抹了抹,去接过孩子,

“没事,店里缺人手,你照看店就行,有妈在呢。”

说着话,老板家三人抱着孩子就要往楼上走。

“等一下!”他大喊。

老板一家循声看到了一直站在那里的他。

“我是说,我结账,不是,我……老板,能否让我看看你的女儿呢?”

“啊,行,您老光顾我家,见见就见见。”

老板笑呵呵地没有问他缘由,答应了。

他正了正衣襟,迈步向前,微微探头,看到了襁褓里小模小样的婴孩儿。

他微张着嘴,下嘴唇稍稍有些颤抖,他低垂着目光,凝视着襁褓里的孩子,又抬头茫然地看向老板和老板娘,眼里擎着闪动地泪光。他昂着头,猛眨了几下眼,又重新凝视起孩子,他抬了抬手,发现手也有些抖,又撂下了,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挂着笑容,也挂着泪花,抿着嘴点了点头,道一声谢谢,付了面钱,转身走了。

“这人是谁啊?真是个怪人。”老板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

“他天天来店里吃面的,哎?他怎么知道咱们的是女儿?”

自那天后,面店再没来过那位怪客人。


一处幽静的山涧深处,有人双膝跪地,双掌合十,面壁尊像,款款道起:

“见了她一面,我已知足,开始和结束相生相伴,人无谓大悲大喜。她转世小本生意的人家是她的开始,我见她一面是这生感情的结束,我与她从此爱人变路人,再无干系,是我踏进了新的起点,也无谓失去。感恩,遵循天道不妄为。”

随即,此人躯躬叩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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