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9日,新疆首批医疗队142名医务人员启程前往武汉,他们均来自新疆医科大学及附属医院。他们中有的刚从南疆扶贫一线回来,有的还在春节期间一直坚守工作岗位。新型冠状病毒 2019-nCoV疫情就是命令,生命重于泰山。
梅与丈夫就在这支队伍当中,丈夫刚递交了申请,梅也紧随其后,他们是医者,懂得在这关口和特殊时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担当,他们婉转做通了双方父母的思想工作,孩子就暂时放在梅父母那儿。
出发前一晚,梅把工作详细交代给接替者已是深夜,回到家里,丈夫还未回来。她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就开始整理与丈夫第二日出发的行李。大致整理完丈夫箱子后,她开始给自己装箱,一本医学专著、一套床单被套、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件工作白大褂、帽子、两包医用口罩、洗漱护肤品和两包简宜消毒纸就基本把箱子装满了。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走进卧室把橱柜上奶奶留给自己的那幅画放进了行李箱。
梅9岁的时候,奶奶永远地睡着了。她听奶奶说过,如果她有一天沉睡不醒可千万别叫醒她,因为那时候的她正在为最终的梦想而去。
奶奶告诉她,有一个关于梦想的古老预言,可前提是要改掉一些毛病才能实现。当梦里出现麋鹿、星空、圆月和六颗大大的星星指路时,祈愿者的梦想就可以实现。
“奶奶,您说的是什么毛病啊”
“懒惰、贪心、谎言,还有……”接着奶奶会引入一些故事,大饼套在孩子脖子上仍被饿死的孩子;用麻袋装金子的人由于贪婪财富被烧死;撒谎说“狼来了”的小孩终被狼吃了……
“奶奶,为什么是麋鹿?不是兔子或其他的动物?”
“麋鹿 (中国也叫“四不像” )是元始天尊赐给《封神演义》中姜子牙的坐骑呀!国外每年的圣诞节,圣诞老人的雪橇坐骑也是麋鹿。麋鹿是带有神秘和福禄的动物。”
梅听后就要求爸爸妈妈带她去看麋鹿,但爸爸妈妈打听了很多地方都说没有麋鹿,具体的说是中国没有麋鹿。
于是奶奶用水粉给她画了一幅画,在蓝色的星空下,在圆月前,星星指路,梅正向站在高高山岗上的麋鹿招手!奶奶告诉梅,以后中国一定可以看到麋鹿。
奶奶走后的1986年,英国人把几头麋鹿送到中国,中国果真又有了麋鹿。梅很感激奶奶,她觉得奶奶也是神秘的,能在中国看到麋鹿是奶奶帮她实现的梦想。
奶奶画的这幅画一路陪伴她考上了重点中学、还获得了很多的荣誉,最后她顺利考进了理想的医科大学,她想借助医学知识研究人类生命科学问题。毕业后回到新疆一所大医院里开始了她治病救人的工作生涯,丈夫早她两年进入这所医院,后来他们成为了一家人。梅的学习、工作和婚姻生子等每一个重要节点似乎都有这幅画的助力。它在梅眼中就是一幅好运画。
在飞机上她又梦见奶奶搂着小时候的她讲麋鹿的故事:三个月大的chana是一只雄性麋鹿,身上的白斑早已消失,它长高了,也更重了。但它还是急切地盼望自己长大,头顶快长角分叉,能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威武健壮,有着多个分叉的长角,擅于奔跑并警觉危险信号。
它使劲吃呀吃,母亲的奶水很充足,此刻它正尾随着父母悠闲自在地在这片盛开鲜花的茂盛草场里啃食鲜嫩的花草和蘑菇,有父母在身边,它很幸福和安心。
chana的父母边吃草边聊天,它常想起母亲提到的爷爷,爷爷那时的群落有200—300头,它们被关在中国北京南海子皇家猎苑,笼罩在妻离子散和被猎手射杀游戏的惊恐里。
后来,中国北京皇家猎苑又来了一个法国传教士,自从他来后,麋鹿的数量减少得更快了。这个所谓的传教士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私运贩卖麋鹿的商人,很多麋鹿都因他被偷运贩卖到更遥远的国度。
永定河泛滥那年,北京南海子皇家猎苑围墙被沖毁,chana的爷爷虽死里逃生,但仍然没逃出饥民和拿着洋抢洋炮的八国联军的追杀。从此中国再没了麋鹿……
“梅,醒醒,醒醒,到了……”梅揉揉眼睛,起身接过丈夫递来的背包。
梅与丈夫根据需要被分配到武汉的不同医院。
自从厚重闷热的医护隔离服穿到身上后,梅就基本没再好好休息过,她隔离服下的衣服被汗水一遍遍浸湿,为了不上厕所只好放弃喝水。
排队挂号的队伍很长,无论是否被确诊,每个坐在她面前的患者都呈现着复杂的表情。那些坐着的、站着的以及正在抱着一线希望述说病情的人,情绪极其相似,医院的每个空间都被这种情绪感染发酵并升腾着,梅隔着厚厚的隔离服都能感受到,开始,她还努力挣扎着让自己集中注意力避开这种情绪传染,后来她一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就忘记一切了。
确诊的人数越来越多,梅每日穿梭于门诊与病房间,为自疑者们打消顾虑,为感染者打气鼓劲,观察患者用药后的反应、与科室医生讨论新的救治方案……日复一日,梅会在短暂的某一刻浮现丈夫、家中老人和孩子的模样。
到武汉的第一天晚上简单跟丈夫说了几句后,留了短信,丈夫再没回复。今天打开盒饭已接近夜里12点,摸出手机竟没电了。想着先稍微休息一会吧,可一坐到椅子上就歪头睡着了。半夜,身上被盖了一个床单、手机连着数据线正在插座上、饭盒还在桌上,她突然对时空有点恍惚。
静坐片刻,回过神来,梅伸个懒腰、绷直双腿、然后站起、搓搓脸,打开手机,信号声即此起彼伏,她赶紧调成静音,微信里一下儿涌进上百条的信息。
老公:
老婆,天天忙没忘记想你!!!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这又有5个疑似出院了。另外,我抽空给家里老人打了电话,一切都好,小宝也很乖,放心吧!一定照顾好自己啊!
(此短信时间显示为前天)梅嘴角微微上扬,真想此刻见到丈夫,想到小宝无奈去姥爷家的表情时,心里就有一种自责感。她认为自己与丈夫都不是合格的子女和父母,陪伴老人和孩子的时间太少了……好在病愈人数的增多令人振奋!她这边医院的几个患者病情也在好转中。
再往上滑,又出现了丈夫一个短信
老婆,如果我不幸中招,希望遗体送检。我们都为医者,你知道的!
梅突然被骇动到心底,泪水汩汩而下……渐渐她控制住泪水,咬了咬嘴唇。
下面还有
梅医生,最近肺炎疫情蔓延,知道你们医务人员一定为抗击疫情做着积极的努力!感谢你们!致敬!愿疫情早日退去,愿身为医生的你保重好自己!
您好!梅大夫!我是你曾救治的日本人,中国加油!武汉加油!我们日本人民与中国人一起奋斗,肯定能击退疫情!
她突然想到医院里前几天接受的一批日本救援物资,上面写着“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这样的话令人动容。
要战胜这场疫情,还需要医务人员们更多艰苦的努力。医患关系的伤疤早就在这刻淡忘了。能为绝望的患者带来生的希望,看到病人们愈后的笑脸和诚挚的感谢,梅知道,医生职业她这辈子是选定了!她决心继续与丈夫站在一起,因为他们早已融为一体。
梅打开抽屉,拿出奶奶那幅画,闭上眼睛开始默默祈祷!
大家还可以关注韩涵微语的修改版《星月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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