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耳际的钟声

山中耳际的钟声_第1张图片

遥远的声音,是遐想的导火索。这不是我故造新喻博人眼球,其实是当我回忆第一次对遥远的声音发生遐想时常常与导火索联系在一起了。

人生初体验,大都发生在故乡。少小离乡,我的记忆模糊了,屋边有荷塘一方尚属不多的清晰的事之一。

慰藉的记忆绝不是记忆犹新。荷塘不大,一亩半亩吧,不夸大,不接天不无穷,碧叶摇曳却属实,荷花开时,荷香也曾闻过。

余晖斜照,黄昏就下来了。这时古镇糖厂的放工笛声大鸣,穿过斑驳的古桥,穿过平静的江面,穿过蜿蜒的江堤,穿过十数条村子,穿过数百亩肥沃的水田,最后穿过屋边的荷塘,灌进了我的耳鼓里。

每旬逢二五八从村子步行到镇上趁圩,约莫一个小时。我很少到镇上去。糖厂的笛声唯一让我想到的是,那些工人放工的样子,我始终没有见到过,在村子里我感受不到那种大集体的生活。古镇是繁华的,但繁华未曾进入过乡村少年的心里,在他心里,田野才是童年有趣的全部。比如,在荷塘边上放鞭炮就很有趣。有一次,导火索导火快得出乎意料,我被炸了,荷塘边上的遐想与导火索就这样在回忆发生了联系。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算得上诗意的钟声了。十来岁开始,我对写字的兴趣日渐浓厚,其时我离家在外求学了。或许是潜意识起作用,我常在纸上写“江枫渔火对愁眠”几个字,少年初识愁滋味了。

半夜里的山寺钟声,我至今没有听到过。倒是有一天黄昏,我从白云山上下来,白云夕照,突然,远远传来寺院钟声,余音袅袅,山中增添了几分寂静。我想,那是能仁寺的晚钟吧。诗人写诗,黄昏夕照,向来是惆怅的意象。我在下坡路上伫立,循声眺望,侧耳倾听,山中耳际的钟声叫我顿时感心喜悦,我踏着钟声,加快脚步下山。那时多年轻啊,满心理想,浑身是劲,上山为攀登,下山为急切去做心中不时冒出的新念头。

童年少年青年,回首亦彷佛岁月遥远了,在记忆里浮现起来的那些事那些情,犹如遥远的声音,唤醒心中的诗意与理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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