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生无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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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生长在乡村的树在一个偶然的时空里遇到了一棵生长在城市里的树。

乡村的树很羡慕城里的树，在他眼里，城里的树见多识广。见过宽广的6车道、8车道，甚至12车道；见过50层以上的摩天大厦；见过高铁、地铁和双层巴士；见过来来往往的外国人；见过各种豪华的骄车；见过所有他没见过的东西……

乡村的树还羡慕城里的树被园林工人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他们。春天就开始为他们浇水，夏天为他们喷撒农药，秋天为他们剪技，冬天为他们穿上棉衣……

乡村的树还羡慕城里的树有自己的名字，什么公益林、慈善林和领养林等等。乡村的树最羡慕那些被城里人领养的树，他们认为，这些被人领养的树就那些流浪猫流浪狗一样，在城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等到乡村的树说完了，城市的树开始大吐苦水。他说：老弟你所看到的都只是表象，真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马路宽有什么好？马路宽汽车就多，汽车多尾气就大。我们每天站在道路两旁，身上脸上沾满了汽油、柴油、花生油和地沟油的复合油脂，除了下大雨，没人为我们清洗。城里高楼林立有什么好？楼多人就多，他们吐出的二氧化碳我们就得给吸着，在日光照耀下，我们再还给他们氧气。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小心谨慎地活着，春天的时候我们不敢放飞杨絮和柳絮，怕引起许多娇弱的城里人过敏。你没看见现在道路两旁都换成了我们银杏树吗？那些飞扬着杨絮柳絮的杨树和柳树早被城里人所抛弃。

我们最害怕的是城里人以爱为名对我们侵犯，他们有的抓住我们枝干打秋华，有的把我们当成单杠来锻练，有的每天早晨用后背对着我们的躯干猛撞，直到撞得我们眼冒金星才肯罢手。再说认领，那不过是城里人玩的一个小游戏！随便什么人只要交上几百块钱，在小区或园林部门做个登记，然后在我们身上挂个牌子，“此树于某年某月某日被某人认领，有效期至某年某月某日。”，认领后，认领的人最多同我拍一张照片，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我们成长的好与坏，与他们再无关系。

比起我们来，你们生活在乡村的树该是多么幸福啊！你们常年地安静的生活在一个地方，没汽车尾气的侵蚀，沒有过量二氧化碳的吸入，没有那些震耳欲聋的噪音污染耳朵，没有那些以爱为名的人来侵犯……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来生我宁愿做一棵乡村中的无名小树，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乡村的某一个角落，我也不愿意再回到城里过这种所谓的繁华日子。

城里的树说完了，两棵树相对一笑说：看来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你奢华的生活，同时也给了你一身汚染；他给了你热闹的生活，同时也给了你满耳的噪音；他让人以爱的名义亲近你，反而对你带来一些不应有的伤害……

他们的对话把我引入深思，人的头脑再发达，恐怕也永远搞不懂树的心事，人与自然也许永远是一对矛盾体。人只是自私的考虑到：树如何为我所用，而不曾想到让树怎样的自由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