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石

        年关将至，游子返乡。火车站外，我看着风尘仆仆的陈三，儿时的情景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我迈步向他走去，锤了他胸口一拳，替他接过行李箱，往后备箱上放。“可以呀小子，现在车都开上了，越混越好了呀。”陈三打量了下我的车说到。“勉强奔个小康，哪能比的上你呀，在外面翻云覆雨的。”我笑着说到。陈三听了也没说话，点了支烟，看向窗外，一口一口的往外吐着烟。

      “老三，你这几年走南闯北的，有什么奇闻艳遇，讲出来给我开开眼？”路上我觉得无聊，便开口说到。

        陈三深吸一口，往外吐出一条长线，想了一会说到:“石镇你知道不？”

        “石镇的雕像中外驰名，怎么不知道，你捡到那里的古董了？”

“我哪有那运气”，陈三笑了下，“我早几年卖过石镇的雕像，流水线的，有一次到那里进货，结果遇到了台风，就在那边逗留了几天，那几天雨就没停过，河水猛涨，把旁边几个镇的河堤都冲毁了，就石镇的没事，后来一查，原来其他镇的河堤都被白蚁啃完了，倒是石镇的河堤，一点事都没有，我就好奇，问了下认识的师傅，这石头怎么这么硬，白蚁都啃不动，师傅说这是他们镇后头废石山上的石头”。

        “这石头质量这么好，还算废石啊？”我不禁问到。

      “我当时也奇怪，原来以前当地的工匠在雕刻的时候，发现有些石头越雕越硬，比别的石头雕起来费劲多了，到后面压根就雕不动，白白浪费了他们的时间。于是，工匠们就管这种石头叫废石，把它们全扔到镇后的空地上，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废石山。后来，技术进步了，正好当地要建河堤，人们觉得这些石头硬，就用机器把这些石头切成堤石，建了河堤，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后来，当地的政府还专门提出了计划，把这些石头都利用起来，把周围的河堤都换上了这种石头。”

“啧啧，石头还能越变越硬，怕不是成精喽。”我咂了下嘴，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

“当地师傅说人有心，石头亦有心，人们想把石头雕刻成神像，可也不是所有的石头都愿意，所以在被雕刻的过程中，愈发清晰自己的内心，那份坚持也让自身越发坚硬。”陈三顿了一会，补充道:“就像人一样。”

“切，要我说，它们就是傻，变成神像有什么不好，不用被日晒雨淋，还有人每天供奉着，多风光，非要当什么顽石，结果只能被河水冲刷。”

陈三听了，没说话，又点了根烟，只剩下烟头在越来越黑的车里闪动着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