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在茅坑里获得新生
往事历历在目，却又不堪回首。
所以，拥有一个类似于小说里的“重生”机会的我，怎么可以拒绝？怎么能够拒绝？
我虽然自尊心强，时而又有些自命不凡，并不愿与小说里那些依靠外挂从而逆袭的屌丝们为伍，但既然世界待我如此这般，那我也不想再那么磊落和愚蠢了。
所以，我按下了那个可以扭转自己命运的确认键。
其实那一刻还是有一点点犹豫的，因为貌似即使自己原躯的生活过得多么糟糕，内心深处竟也有一丝丝的不舍。
当然啦，最终对新生活的向往还是战胜了对过去的留恋。
再说了，两个躯体我都可以控制，为何要产生那类似诀别的伤感情绪呢？
一阵令人晕眩的刺眼的白光袭来，那强光直直钻进了我的瞳仁里。那一刻，我头痛欲裂，脑子里的什么东西像是被剥离出去了一般，又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下一秒，眼睛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的那一刻的感觉很不真实，脑子里只是想着三个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去往何处？？？
眼前的景象还有些模糊，还未完全看清自己置身何处，我就闻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刺激的味道使人清醒，我一下子就恍过神来，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我居然坐在一个公共卫生间的隔间里的马桶上。
“卧槽？？？”
我猛地从马桶上弹起跳开，这个厕所的味道简直难以忍受，像是乡下里几年没人冲水的茅坑那样，我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咦？你终于醒了啊？俺等得花都谢了。”耳边传来无双熟悉慵懒的声音，我一摸，耳机还在。
“为什么要让我在这种鬼地方醒来？！”我捂着鼻子骂。
这一看就是那种荒废了多年没人打理，又经常有人路过解急的最肮脏的公共厕所。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马桶，果不其然，里边都是屎，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各种年代的屎，内壁上也附着了很多风干了的坚硬的屎。
好几只苍蝇嗡嗡嗡地围在上面转，最上面的那串比较新鲜的屎上已经千疮百孔，似乎还有苍蝇卵……
各位……感受一下！描述出来都那么恶心了！何况是当时身临其境的我！
如果这就是新生，我选择死亡。
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以我十多年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外边的荒地上，随后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肚子里甚至有着作呕的感觉在翻滚。
妈的，当初就不应该作死地回头看一眼那个马桶里到底塞的啥。
“哎，你跑啥啊？”无双郁闷地嘟囔，“这可是俺为你精挑细选的新生地点！”
精心挑选？？
这一刻，我是真的很想把这该死的耳机砸地上，踩个稀巴烂。
“有这么臭吗？哈哈哈，没办法，毕竟是郊外的公厕。”见我咬牙切齿，他甚至不厚道地笑了，“俺这也是想着找个偏僻的小角落，先让你熟悉一下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
抑制住了刚刚翻涌出来的呕吐感，我终于可以不捂着嘴来说话了。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了起来，是一种较为温婉又柔和的嗓音。
对哦，这是我之前亲自设置的声音。
“要不要再回去里边照照镜子，看自己现在长啥样？”
“不要！臭死人了！”
我翻了个白眼，机智的我，肯定要用别的方法去看啊。
随后，我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容貌是自己亲自设置的，我之前早已预览过，然而亲眼见到，亲手触摸到又是另一种船新的感觉。
现在的我，吴天辰，虽然算不上貌若天仙，但也有着非常舒服非常耐看的长相。
乌黑的及腰长发，柳叶一样的眉，修长如蝶翼的睫，一双清澈漂亮的杏眼，小巧而挺拔的鼻梁，因刚刚憋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隐隐显现出两个小酒窝，薄红的桃花瓣一样的嘴唇，白皙干净的瓜子脸。看着那陌生而又精致的容颜，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原本的躯体，相貌虽然算不上丑，但也并不好看。一年四季都顶着微乱的蓬松的短发，单眼皮，短睫毛，眼睛小得一眯上别人就觉得我睡着了，鼻子小而偏塌，天生营养不良的泛黄的脸，脸颊上没有酒窝，只有几颗浅褐色的痣。
我一度坚信没有一个男孩子会喜欢我这张脸，果不其然，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被异性表白过。我无法理解周围那些为早恋而烦恼的中学生们，毕竟自己连对象都没有，没法感同身受。
往日当身边的人拿我打趣时，自己嘴上总说着要以学业为重，早恋是不对的云云，然而我不得不承认，也许自己是有点羡慕的。
在很久以前，得知自己喜欢过的那个好看的钢琴少年和校园女神是一对儿的时候，就感慨过，为什么自己不能再优秀一点，再长得好看一点呢。这样也不至于在怦然心动之时，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情感，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人和比自己更好的人在一起。
即便是现在的自己，想起那张遥远记忆里的惊鸿一瞥的脸，心底还是感觉到一丝暖意，但却也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对于得不到的，终究还是会释怀吧。
“喂，欣赏完自己的美貌没啊？”耳边的无双打了个呵欠，“欣赏完了就给你讲讲任务吧。”
我一脸懵逼：“……我还没问你呢，我哪来的什么任务？”
“喂，app里的那个《XXXX协议》可是你自己亲自在上面打勾的，可不许反悔！”
“卧槽？”我一愣，点开了那个app，貌似之前是看到过一个又长又臭的协议，然而自己那时候没什么耐心细看，直接就勾选了同意。
现在才开始仔细看那个坑爹的协议的内容，貌似有些晚了，我嘴角一抽。
“俺当初可提醒你了，是你这丫头自己不认真听而已，可……可别怪俺。”无双像是知道我心里想着啥一样，急急忙忙地辩解，“你现在自己看看，不过也没那么坑啦，毕竟给了你那么好的条件，你也得付出点啥吧？”
“……字好多，不想看。”
“……那俺再从头给你讲一遍吧，唉，现在的年轻人啊，都静不下心，还不愿意倾听……”无双絮絮叨叨地吐槽我许久，终于进入正题，“咳咳，首先，第一条，你永远不能主动说出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原来的身份的关系……就是说，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同时控制着吴天辰和童竹两具躯体。”
“别人知道会怎样？”
“俺也不知道……大概你的两具躯体被系统消除掉？你大可以试试。”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我脊背微微发凉：不不不，这辈子都不敢试。
再说了，童竹和吴天辰是两个不同圈子里的人，两具躯体的圈子，应该也不会有所交集。
“……”
“咳咳，上面那些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业务就是最后一条啦，你可给俺仔细听好了。”
“……请讲。”
“这个躯体是因你而生，所以你理所当然得好好经营，不能白白浪费，活得跟你原来那般人模狗样。”
“你说谁人模狗样？”我气极，就算童竹再不堪，然而听到别人贬损原来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想打人。
“好好好，人模人样总行了吧。”
“……行吧。”
“你仔细观察一下界面，有没有看到一个进度条？”
低头一看，简洁的界面上只有一支类似于温度计的条状物，上面用刻度标着0到100的数字，有一根指针，指在了0这个数字上：“这是什么鬼？”
“专业一点来说，叫做个体成长发展兼存在指数。”
“……说人话。”
“简单点儿就是三个字，存在感。”无双娓娓道来，“app每天都会给你颁布一些任务，你每天至少要接一个任务。不同的任务所给的代表存在感的积分不同，你要去刷分，当你达到系统所规定的100分的标准，会有意外惊喜。”
“不刷又会怎样？”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我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支配的感觉。
“别那么着急抵触嘛，这也只是一个新手引导，教你如何经营好自己，攀上人生巅峰而已。既然选择了第二人生，那总得过得比以前好不是？有个金手指提点一下你还不好吗？”
我微怔片刻，有刹那的失神——是的，没错，以前的自己就是活脱脱的loser，存在感极低，在人群中永远不起眼，在比自己优秀很多的人面前总抬不起头，即使嘴上逞强，表面安然无恙，心里也总有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也许是因为童年的阴影，也许是因为先天的愚钝，也许是因为那些惨痛的经历，自己的心态总是有些扭曲。
自从我妈去世过后，时隔许久再从医院里出来，回到学校，我便开始自暴自弃，完全不顾自己是一年后要参加高考的人。
人生巅峰？我从没想过，我只想着能活得开心一点，拥有一些平平淡淡的小幸福就好。
但如果攀上人生巅峰就能让自己开心，那么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emmm……至于不刷存在感会怎样，俺也不知道。”无双语气里透着少许的尴尬，可能是因为没办法解答我的大多数问题，“也许存在感太低会被系统检测到，然后删除你也未必……总之，刷存在感对你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放心去刷吧！”
“感觉……有点不太地道。”许久，我慢吞吞地说，“别人都是靠自己打拼的，而我像开了挂一样……这……良心不安。”
“……你这丫头还是见识太少。”他听后哈哈大笑，“世界上可没什么人能完全靠自己打拼，都得拼爹拼娘拼关系拼权利。这操蛋的社会套路多，有些人开的挂可能比你更甚，所以没必要良心不安。”
“……你还真是社会。”
这耳机听着就是阅人无数的样子啊，应该也是一只有故事的机……吧。
“那可不，俺可是过来人。再说了，良心能吃吗？不能，所以没什么用，不必在乎。”
“我还是在乎良心的，不听你这反动的言论。”
“哈哈，你还挺有意思。”无双调侃道，随后正色道，“好了，不和你聊骚了，来吧，你的任务刷新了，快看看。”
界面上的那个温度计底下弹出了一个框框，我点开，看到了无双所说的任务列表。
“这……这是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