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孩儿（一）

文/安会

我因为看了这张图片才突发奇想，那就来上海吧！

01

Zoe来上海差不多一年半了，在一家上市公司做水处理工程师，可能有很多人不懂这是什么职业，包括我也是一知半解，虽然我是她的同事，也兼室友。

我们同一天入职，也是在同一天我们成为室友，她家是东北的，很爽朗的女孩儿，也很洒脱，留着利落的短发，有时候染成红棕色，但更多时候是栗色，个子和我差不多，着装有点偏中性，但女性特征还是不容忽视的，我跟她走得近，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三观很像，所以很是默契、相投。当然，这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她从来没觉得我们像，没办法，她总是这么臭屁！

zoe这个名字是我给她起的，都到上海了嘛，要与国际接轨，先从起个英文名开始。我冥思苦想了好多天，“zoe，在希腊文里是‘生命’的意思，也有讲‘zoe是魅力充满艺术气息的小孩儿，有趣但有点古怪。’这么好的名字，本来是想自己用的，可是貌似更像是属于她，算了，我大度，让给了她，但作为条件，她要给我也去取一个适合我的名字，对于她随口就叫出“ann”这个名字，我一直耿耿于怀，我的名字就这么随随便便起的吗？但她似乎也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一直叫着，我听习惯了，也就答应了。

02

我们是一个专业的，环境工程，但她是一本，我是二本，所以她比我聪明。但这也不能成为她总嘲笑我的理由啊，这是我最近才悟出的道理，可惜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但总归是要尝试一下的，这才是我的性格。

她总能找到各种事情嘲笑我，什么丢三落四，身体极度不协调，唱歌还跑调，好像在她眼里我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脾气好，因为我被羞辱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发过飙，这是她不能理解的，也是她唯一佩服我的地方，我有时候怀疑，她是基于这一点才继续和我做朋友的，不是我妄自菲薄，这个女人啊，是我见过最优秀，也最努力的人。所以我喜欢她，也心疼她，其实也一直在让着她，能逗她开心是我日常最开心的事情之一了。是的，我就是这么“宠她”，哈哈哈，这两个字就是我的制胜法宝，每次我都能反败为胜，我唯一嘲笑她的机会就是她这张有白到红，再由红到白的表情。可惜的是，这招渐渐不太管用了，毕竟人的脸皮是可以锻炼出来的。我需要另辟蹊径，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我们常光顾的一家小店，大柏树集装箱创客走廊，我们喜欢在这儿谈天说地，又或是安安静静的坐一下，喝点东西

03

Zoe能够进公司是靠实力的，而我可能是靠的运气，我一直是一个幸运儿，老天似乎一直都很眷顾我。她的专业能力和学习能力是我望尘莫及的，我很崇拜她，她对自己、对世界、以及对未来都有一个清晰认识和规划。而我，用她的话“我的逻辑相当混乱，一点都不像个理科生！”，她总是担心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违背良心和法律的事情才毕了业。相比之下，她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工科毕业生，而且是优秀的，所以理应成为大公司趋之若鹜的栋梁。但我也时常为她担心，理性到如此地步，她有朋友吗？太理性的人，一点都不可爱。

后来我被现实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她不仅有朋友，还有男朋友。嗯，不像我！这是我认识她半年后才知道的，那天她告诉我她是有男朋友的，但同时又告诉了我，现在她男朋友没了。这一天，她变的如此陌生，我一直不敢相信，眼前拿着酒，叼着烟，坐在公园长椅上的人是我认识的zoe。

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她抽烟，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喝酒，潇洒如她，是不背包的，这些东西都是我来代劳。所以每一次，也都有我参与，但这一次，我不敢看她，我有几天都不敢看她，原来我从来都不了解她。但我还是时常坐在她身边，什么都不问，她也什么都不说。

一个星期，从她在公园里说的那句话，就没再说过一个字，，还好赶上十一假期，我九月份飞回家里参加了两个大学同学的婚礼，所以十一就不回去了，她之前是说要去找朋友玩，看来现在约会也取消了。

我们俩就静静的在房间里待了七天，我想说话了就读书，大声的读书，她也不气不恼，我做了吃的东西，拿给她也会吃，除了不说话，没什么大问题。

但我依然有点害怕，所以寸步不离。

然后有一天，她开了电脑，一声不响的开始码字，我也终于听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声响，长舒了一口气。我抻着脖子看她在写什么，她也不拦我，似乎说了句“一会儿给你看”，我当时有点恍惚，也有点惊讶，这声音来的太突然，所以没太听清，事后我也没敢问她当时是不是说了话，说的是不是这句话，因为她写完也并没有给我看，却是大声的读了出来，居然是一首诗，三毛的诗《说给自己听》！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删了！她这举动又一次惊到了我，但我依然没敢问，看来她也并不想说！

三毛《说给自己听》

03

事情过去了很久，前几天她生日，只有我们俩，喝得酩酊大醉，还特意谢了我，谢我那些天的陪伴，还谢我当时什么都没问，她说若我问了，她一定忍不住哭，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她说她这辈子就是要有尊严的爱，有尊严的活。这一点，我是了解她的，但我不问她，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知道她太多的秘密，我怕失去她。她也说，如果我真的问了，现在我们就不会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说她喜欢我的分寸感。

我告诉她，“感觉得到她有太多秘密，尤其这一年，眼睛里总是带着殇。”我不会问她的欲言又止，只是以我自己的方式理解和回应她的欲言又止，我是在等，但我不急。

我第一次看她哭，就连那段时间她都没哭过。我想伸手抱抱她，但她摆手，不时看看我，然后又看看远方，我也不时看看远方，在看看她！人居然可以这样长时间的“流泪”，从眼角到嘴角，再到下巴，然后顺着脖子，似乎又流进了心里。

我不知道事情原委，也不知道她因何感伤，所以我无法感受到她心里的苦，但她这一年多让自己受的苦我却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我，但能感觉到她想去倾诉，我愿意听，但未必是最佳人选。

也许今天这个日子，因为她过去的某一时刻而变得记忆深刻吧！回忆这个东西，它发生在过去，存在于现在，却影响着未来。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释怀，但她终究会放下，就像现在，即便是哭，她也不曾低头，泪从心里来，就让它再回到心里去。

这更像是一种缅怀，就像她删了的那首诗。那现在她是在做什么？是在删除记忆，还是在回顾画面，无从知晓，我不会问。

已近凌晨，她问我为什么不问？

沉默了好久，我张口“如果你想，可以告诉我吗？”

她起身，说了最后一句“有时候真恨你这种分寸感！”

我叹了口气，跟上她，“我不问，不是因为不在乎，我希望你明白！”

我终究没有能让她消气，随后几天都是，我已经分不清她的不开心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过去！但我还是没问，然后我做什么就帮她做什么，她也不拒绝，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又似乎不一样了！

我觉得，我可能要失去她了。。。

如此不同的人，能成为朋友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