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轶事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段时间，家就像一个世界，包括了我的所有的记忆。那时候的我懵懂而又模糊，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走路都还没学会。在那段时间里，记忆最多的是在炕上，因为我不会走路，就在炕上可劲地乱爬，头朝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只管往前冲，直到撞墙才停下，掉头，继续爬，就这样持续几个来回，却也乐此不疲，好像爬得越快，我就越兴奋。我妈为此也没少为我操心，后来证实也确实是这样。我妈为了看我，把我的姥姥、奶奶都叫来了。听奶娘讲，她刚来的时候，就被我这个孙子气坏了，她说活了这么多年，看自己的孩子也有十多个，就没见过我这么爱哭的，还说我哭有一个特点，只在妈的怀里不哭，其他换作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我爸，抱在怀里我都会哭，而且哭的撼天动地。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没在我妈的怀里，我就哭，什么也不能引起我的注意，他们曾想在我哭的时候哄我，给我好吃的，给我唱歌，都没成功，没有一个能改变我想哭的意愿。有时奶奶姥姥烦了，受不了我的哭闹，也会打我的屁股，但并不管用，反而我哭的更加厉害。他们没办法，只能叫我妈，借她的怀，叫我不哭。印象最深的是我爸爸打我。在我小的时候，爸爸一腔热血，意气风发，难免脾气有些暴躁，有些偏执。他打工放假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不高兴，气冲冲地进了门，不巧，我正在一贯地嚎啕大哭，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回头就和我妈吵了起来，气到深处难自控，他烦透了我的哭声，又转过身来向坐在沙发上的我走来，一伸手就把我抓了起来，狠狠地抽打我。疼痛立马就钻进了我的心里，我难以忍受，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又哭又闹。我妈见状，像发了疯一样冲过来，把我从他的手上抢走，扔到了沙发上，接着他们扭打起来，不可开交。只是我见到的他们吵得最厉害的一次。这场风波，我后来得知，结果差点没闹离婚，还好他们各退一步，没闹的离婚的下场。

我妈说我整整哭闹了一整年，说来也奇怪，还真的正好一整年，到了来年，突然就没了哭声，不管谁抱，都是笑嘻嘻的。这事传到村里，整的老人们都说我这孩子将来肯定不一般，不说光宗耀祖，也得是腰缠万贯，吃香的喝辣的。此言一出，逗得好多人都笑了起来，包括我妈。不一样的是，别人的笑声，是被老人们给逗出来的，而我妈的，是发自内心的祝福，希望自己的儿子真像他们说的一样。和我哭了一整年相对应的，就是我用了一年才学会走路，听我妈说，当时他就担心我这个孩子会不会学不会走路，因为别的孩子很快就学会了走路。他们爬的时候我在爬，他们会走了我还在爬，难怪我妈会着急。但万幸，一年之后，我走的比其他孩子都快。

    我在很小的时候，我们整个村是非常贫穷的，当时虽然改革开放已经有了几十年，但很显然，改革在我们村进行的很缓慢，听我爸讲，这跟我们村的人普遍不机灵有关，机会来了也不知道争取，只知道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还说邻村的人就很机灵，早早地就走上了经商的道儿，那时候赶个集，整个地方几乎全是邻村的人，我们花钱虽少得可怜，也不妨碍他们赚的盆满钵盈。什么收核桃啦，收苹果、收梨、收杏啦，他们全是买家，做个中间商，赚的也是颇丰。那时候，我们家是标准的古代家庭的生活方式，我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妈一心操持家务，专门照顾我哥和我。那时我还没上学，只需要支付我哥一人的上学费用，所以靠着庄稼的收入，紧紧巴巴，也能够凑活。听我妈讲，那时候，日子虽苦了点，但还算温馨，有一个鸡蛋，就吃一个鸡蛋，没有裤子，就几个人轮着穿。在我的印象里，我妈她自己从来都是什么都只想着我们的，有了什么东西，赶紧做给我们吃，有一个就分成两份给我们吃，有两个就一人一个，我想，就算有三个，她也是不会吃。后来日子好一点了，她还是这样，一盘肉，她迟迟不肯动筷子，我们看了让他快点吃，他就一个劲地说她一直在吃，其实直到一碗肉见了底儿，她也没吃一口。我奶奶给我讲的，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我哥看了街上有人在吃雪糕，他也想吃，就跑到我妈面前，想让她买，可是我妈没钱啊，当然买不了，知道不能吃雪糕后，我哥开始哭闹起来，耍脾气，闹个不停，我奶听见了哭声，立马冲了出来，抱起我哥就开始拍她后背、哄他，叫他不要哭了，最后竟然是我奶用一个鸡蛋代替雪糕让他停止了哭闹，现在一想，奶奶不愧是奶奶，总能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