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的头七

2013年10月1日

        据说今天北地有雨，迷信说法，下葬的好天气。

        七天前，一个杀死城管的小贩被处决了。历时四年，吁与呼之声犹在，最终没有能够刀下留人。

        今天，是他的头七。他的家人选择了今天让他入土为安，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七天来的喧嚣终将渐渐沉寂，情绪会随了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街市依旧会歌舞升平，碌碌风尘中芸芸众生，命如蝼蚁，只剩一声叹息。

        小贩和城管，在中国，这是怎样的命运纠缠？没有身临其境，我无法体会。小贩临刑前喊出的“我不服”或许也不能告诉我们更多，只觉得无论对于被以法律名义处死的小贩还是被小贩狙杀的城管，他们都是不幸的。

        记得处死小贩那天，大多主流媒体奉旨沉默了，而微博上却满屏都是小贩的故事。或许这些声音终究会被看作对弱者的非理性同情，然而，我很纳闷，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毫无保留地显示他们的“非理性”，这里面也包括我。是的，坦率地说，我同情小贩，换言之，对于小贩的死，我也不服。

        我看到网上有人为小贩写下了祭文，我还看到了那些被有意无意标注了“左”或者“右”的公知们在忧心忡忡或是愤愤不平，我虽然不以为那些意见领袖们一定正确，但是如果说他们全都疯了，我还真是不信。有人举出了若干事例来说明死刑成了草根的“特供”，由此引出了死刑存废的老话题，然而，也仅仅是坐而论道。最严厉的震慑在一定程度上还是需要存在，唯一希望的是真正能彰显公平与正义。

        三个破碎的家庭，加害人和受害者，死囚与烈士，一切道德标签都掩盖不了社会被割裂的现实。他们之间或许选择永不宽恕，就如同这被割裂的社会一样。暂时的压制并不能替代永远的和解，高法在今天破天荒公布了小贩的死刑复核书，一个所谓的专家条分缕析地证明天朝的法律如何平等，这个家伙高高在上地宣讲，似乎同情小贩的言论都是不理性的，其实，大家都明白，在他所谓理性的背后依然是在消费“民众素质不高滥施同情”的结论。我觉得很可笑，既然你们做得如此公平，天理昭彰，何必饶舌？

        别去指责那位歌手收了小贩的儿子做义子是作秀，她有她的自由；别去指责李大眼捐款凑热闹，我想，大眼不需要用十万元来炒作。他们只做自己觉得该做的，行为听命于自己的内心，就是真正的人。

        我不认为小贩击杀城管无罪，但我也不认为小贩之罪就当处死。我只是不明白，是什么让小贩与城管之间终至于无可调和？又是什么让如我一般的草民不由自主地对一个以法律名义处死的罪犯报以同情？记得当年经常看到张贴的勾决罪犯的布告，每每忍不住拍手称快，而如今，我竟然在心里有了些许怀疑，蓦念及此，就不禁有些汗涔涔了。

        今天是那个小贩的头七，逝者已矣，愿天国里小贩和城管能够相逢一笑，愿天国里没有小刀和秤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