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过年

文|司茜

到家的第一个晚上，我很不习惯。当你把一件事物想得太美好的时候。现实和想象的落差会带给你巨大的冲击。

人生的前七年，我对农村老家的认识。全都来至于听人说，听爸妈说，听外婆说。而我，总会把这些话语转化为过于美好的画面。

我从来没想过，农村的厕所是那样的，和猪圈连在一起，一颗并不明亮的灯，照耀着黑黢黢的厕所。所谓厕所，不过是两块木板搭在一个大大的粪池上面。我每次上厕所总担心要是不小心踩空了怎么办。

洗澡要用煮饭的大锅烧水，睡觉睡在木板搭的床上，一翻身床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似一个老人痛苦的呻吟声。

最让我讨厌的，是那些乡间小路。南方冬天多雨潮湿，冷就不说了。只要一下雨，泥巴路就变得泥泞不堪。无论你穿什么鞋子，都会被弄得不成样子，满脚污泥。

冬天李子树不会结果，冬天不能去小溪里玩水抓鱼。

冬天，我所有对老家的幻想都不能实现。我心里郁闷得不得了。

不过，也是因为冬天，我开始从失望中慢慢喜欢上了老家。

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还是烧柴火，每家都有一个大大的灶台。

我最喜欢的就是在外婆煮饭的时候，坐在灶台前，烤着火，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鼻尖是饭菜的清香，耳边是长辈们的絮絮话语，眼前是明晃晃的火光。这一切融合在一起，让我感到老家独有的温暖。

偶尔，外婆会在柴火烧过后的灰里给我烧两个土豆，红薯。用来当零嘴。

微微烫手的土豆，光是闻着就香得不得了。因为沾满了灰，外婆总是仔细的帮我剥开，怕我弄脏手。

我拿着土豆总是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去，然后烫到不行，张着嘴不停的哈气。这个时候外婆总是笑着说我心急。土豆软糯爽口，吃完后那满嘴的清香，让我至今怀念。

因为回家的时间临近年关。农村过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大人们每天忙着张罗年货，顾不上管小孩子。我和我们村的几个小孩子很快就混熟了。每天一起走家串户，爬山上树，简直玩疯了。

说到年货，我最喜欢的就是各种糖果。软软糯糯的水果糖，奶香奶香的大白兔奶糖，干脆酥香的酥心糖。每一种，我都很喜欢，总是趁老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吃，顺便拿点给小伙伴。

老妈平时不让我吃糖，说是糖吃多了长蛀牙。可是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吃糖呢？

要是不小心被老妈发现了，少不了一顿批评教训，这个时候，外婆总是护着我。说小孩子吃了就吃了，下次注意就是了。然后对我说，茜茜，你去玩吧！顺便偷偷塞给我一把糖果。

我心里偷笑着跑出去找小伙伴玩耍，现在想想，外婆对我还是“溺爱”过的。

大年三十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挂着红红的灯笼，贴着红红的对联。吃年夜饭的时候，会放红红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得我捂紧了耳朵。

大大的圆桌，摆满了饭菜。有炸得金黄的酥肉，有酸辣可口的酸菜鱼，有清香扑鼻的梅菜扣肉……

每一道，都让人食指大动。

过完年，天气开始慢慢回暖，我还在回味过年的事情。老妈已经开始问我想去哪个学校上学了。

老家有两个学校，一个民办小学，一个公立学校。民办小学离家很近，走路20分钟就到了。公立学校走路起码得走一个半小时。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坚定的选择了公立学校。之后，我痛苦的上学生涯就这样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