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遗忘的日常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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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待在家里,感觉也很棒。现在似乎流行把孩子放在机构学习、带到各地旅游、参加独立夏令营才算好的教育,而忽视“家”的功能。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也是这样,带着娃到处体验,很少待在家里。娃爸是忙到连完整的周末都没有,陪娃一起游戏,对于身心俱疲的爸爸来说,是一种考验。

到底是什么剥夺了我们对于日常感知的能力?和父母作伴,和同伴玩耍,那些最最日常的生活场景,难道不更富有意义。非得让每个周末,家长跟孩子都很忙,这样才有意义吗?忙得没有时间去菜场买菜,去小操场溜达,在小区里爬树,在游乐场瞎玩,观察地上忙着搬家的蚂蚁,撞见空中低低飞翔的蜻蜓,带着捕虫网去捉蝉,在家里做一顿饭。

记得娃小的时候,我经常带他去菜场,当然,那时是没有办法。菜场是一个具有浓厚而新鲜的生活气息的神秘之地。经常去菜场,会成为某个摊贩的常客,会时不时地聊些家常。

各种水产,鱼、虾、贝壳、螃蟹、鳖,那都是待宰之物,但娃并不了解其中的悲剧性,他喜欢看,去了解每种鱼的不同,为什么会不同。对娃来说,这就是最日常的海洋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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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很少去菜场。电商行业的快速发展,直接生鲜到家,让传统的菜市式微了。买菜也考究起来,年轻人和中年人都爱在超市买菜了。逛家乐福、山姆店、麦德龙,这样的大型超市,也成了娃的最爱。但和逛传统的菜市,还是有区别。因为少了家常,而且蔬菜也未必比菜市更新鲜。

菜市,充满了市井之声,汇聚了很多的故事和人生。但我小时候,特别不喜欢跟妈妈一起逛菜市,觉得菜市很脏很乱,还特别嫌弃老妈,为了缺斤少两纠缠半天。老姐却不一样,特别喜欢跟着老妈上街买菜,她很喜欢听老妈跟人争论,每次还都能争赢。

记得有一次,老妈去菜市,遇见一个小偷,那个小偷是一个少年的模样,在菜场行窃,被当场抓获,摊贩的主人要扭送他去派出所,那个孩子拼命挣扎。老妈看到这一幕,就帮着孩子跟人吵起来,质问人家为什么对孩子那么凶,偷了东西好好教育就行了,你们这么抓着胳膊,胳膊扭断了,你还要送孩子去医院!老妈的气势汹汹,让人都不知道,到底谁是小偷。

小时候,对市井味简直深恶痛绝。但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有了转机。当你与市井有了密切的交往,独立的生活和精神意识才刚刚萌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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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开始生活了,那是从有了娃开始,似乎起步是有点晚的。从琐碎中,触摸到日常的意义。当然,这不是一顿饭的摆拍那么简单。

回归日常,就是意义。一顿饭有一顿饭的意义,从食材,到挑拣,到清洗,到下锅,再到上桌,再到杯盏狼藉。这就是人生的盛宴到繁华落尽的收场。

主妇的辛酸也在此,年轻的时候觉得,厨房的方寸之间,油烟摧毁了灵性,日常的琐碎具有强大的杀伤力,简直是残酷人生。而成年后,却不得不面对杯盏狼藉的日常。

我也试图在日常中寻找意义,而且它也本该富有意义,像苏东坡的东坡肉那样令饕客津津乐道,像汪曾祺的家乡美食,像梁实秋的雅舍谈吃,字里行间渗出的油腻泛着诗意的泡沫,让人回味隽永。这样的人生,历经磨难,却仍然能找寻出生活的乐趣。拥有如此心境,才能耐摔打,耐蹂躏,才不易折断吧。苦中寻乐,这是意义也是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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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在家,搭搭积木,画画,和我一起做饭,听故事。他还听见窗外的蝉声。夏天的影子就在窗外摇曳。蝉声,把我拉回到童年,这是我和娃对于夏天的交集吧。

有一天,我和娃去小树林找了很多很多的蝉蜕。我们小的时候,还会去挖蝉洞。那个时候,似乎与自然有默契的互动,但大多没做什么好事。邻居家的葡萄,被我们偷偷摘掉。爬到枣树上摘果子,河里抓泥鳅,做弹弓打鸟。基本上不用大人引导,各个都是DIY高手。现在孩子怎么都成了需要成人和机构引导才会玩的对象了呢?这绝不是孩子的真面目,只是家长自作聪明吧!这也是我经常反省的地方,我有没有时不时的觉得自己太聪明,总是想引导娃干些正经事的居心?

我辈童年的夏天没有空调,享受着夏天的原汁原味。窗外,蝉声四起。夏日漫长,因为热,无聊,便更觉得漫长。浓密的树荫和起起伏伏的蝉声,构成对漫长暑假的记忆。晚上在户外纳凉,摇着蒲扇,吃着西瓜,听大人编鬼故事,小朋友们一起自发演故事,有时候是白蛇传,有时候是红楼梦,都是成人影视剧的儿童版。没有机构介入的童年,很自由。谁说,这不是一种富足呢?

这样无聊着,但临近开学的日子,却会产生恐惧感。暑假虽然漫长而无聊,但仍然希望人生一直无聊下去。现在为人父母者,忘记无聊也有意义,正是成人的可恶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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