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时候1

五六岁的记忆,很多都模糊不清,有些断断续续,有些根本记不起来。留下来的那些,就成了童年故事。

我们家住在北方的一个矿山附近,那时候矿工多是附近的村民招工招来的,我爸爸就是其中之一。矿工家庭聚集成片,连接成新的村。那时候的房子都是青砖土墙,而且依地形建造,高低错落,看上去破破旧旧,即使是新房,也自带仿旧效果,就连胡同都是歪歪斜斜,不能让人走出笔直路线。白天你会觉得这里乡土气息,到了夜晚,赶上一轮皎月的话,暗影寂静,如同聊斋故事。

同村的一个长脸小朋友叫特儿,有一次我们两个一起走在夜晚的胡同里,特说回家晚了会挨揍,我们本想快点走,我瞪大眼睛,努力去看清路旁的暗影里到底有没有怪东西,特儿拽紧我的胳膊,显然比我还要害怕,走着走着我突然想逗一逗他,我突然停住假装吓了一跳,他吓的浑身一颤,一脸惊惧的低声问我怎么了,逗的我笑了一路。本来怕的要死的我,惊奇的发现,他的恐惧竟能激发我的勇气。

    小学是在几公里外的县城,妈妈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我体格小,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探着头伏在扶手中间,后来长大一点,就跟村里的大小朋友,结伴走着去上学,有一年冬天,清晨大雾,路上一层浮雪,我们四五个小同学,背着书包有点沉重,比试着谁走的最快,嘻嘻哈哈的扯着淡,嘴里不时呼出白雾,走着走着,一个好像是初中生的男孩超过了我们,他大步流星,就像是竞走运动员一样,眼看就要消失在前路的晨雾里,我们连跑带颠,勉强跟在他后面,他看了一眼我们,然后继续奔走,我们把他当成火车的火车头,而我们是车厢,我们甚至模仿着火车的声音特效,呜~~~酷酷酷酷~。他把我们当成一帮小傻子,跟屁虫。

  那时的小学还是一排青砖平房,有的班级没有供暖,冬天只能靠炉子点火取暖,柴火就得学生自己从家里带,特儿的运气不佳,被分到了没暖气的班,一天早上,上学的路上我们发现他拎着一捆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棍,在手底下晃晃当当。不知是谁说,听说学校附近总是不太平,经常有小流氓劫道,你看特多聪明,带了自制的武器,这玩意我动画片里见过,叫流星锤,有这玩意儿谁都不怕。我们竟然围着他追问武器的制作过程,特没有点破这个误会,走路却自信了许多。

俊是我隔壁班的小黑胖,他家离我家只隔着一栋房子。在那个普遍贫穷的年代,他的爸妈是最宠孩子的,因为他家里的玩具最多,最贵。我最爱的变形金刚他家里有好几个,我更爱的卡带游戏机他家随便玩。这让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我跟着他一起,就像是动画片里的海盗,他是船长我是大副。住在俊隔壁的是勇,一个比我们小两岁的男孩子,我们俩经常一起去俊家里蹭游戏机玩,一台游戏机显然是不够的,因为当时他小,所以总是当观众,这件事可能给他留下了童年的阴影,挥之不去,直到长大,还被他提起过。俊原本跟他的名字一样,就是说原本他并不胖,有一年他跟比他大的一群孩子出去野玩,被灯泡玻璃碎片扎伤了眼睛,去沈阳的大医院做了个大手术才没有瞎掉,差一点就真的成了海盗船长的模样。住院住了很长时间,也许是因为大医院的伙食太好,营养过剩,回来后竟然成了一个小胖子,这一胖就再也没有瘦过。其实说起来,我喜欢跟着他一起玩,并不完全因为游戏机和变形金刚,毕竟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是因为他能跟比我们大的孩子混到一堆  。       

        大孩子们带我们去过很多我们没去过的地方,比如说是厂矿里破旧高耸的办公楼,或者是无边无际的玉米地,还有那个偏僻的旧砖厂。说到那个旧砖厂,有几个破旧不堪的机械设备堆弃在山头,山下有一个池塘,从山头到池塘旁有一段铁轨,铁轨上有一辆旧矿车。其实这里原本是没有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孩子们的秘密圣地,一时间盛况空前,如同现在的夜场,有的脱光了衣裳去池塘野浴,有的跳上矿车从山上飞奔而下,这可能是我知道的最早的凌霄飞车,只可惜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后来铁矿车愣是被他们玩翻了,更神奇的是这些孩子安全的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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