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斋，谈心理阉割之《金永年》

聊聊斋，谈心理阉割之《金永年》

——精神分析视角下的《聊斋志异》

原文

金永年

利津金永年，八十二岁无子，媪亦七十八岁，自分绝望。忽梦神告曰：“本应绝嗣，念汝贸贩平准，赐予一子。”醒以告媪。媪曰：“此真妄想。两人皆将就木，何由生子？”无何，媪腹震动；十月，竟举一男。

解析

这故事讲的是金永年都82岁，老婆已经78岁，仍然无子嗣。正当金永年绝望的时候，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有一个神人来梦中告诉他，因为他做生意公平，所以他能有机会得到一个儿子，后来果真他老婆还真是怀孕了生下一个儿子。

想不到金永年可是老当益壮，宝刀未老。这事情更稀奇的是，78岁的高龄产妇生下一个男孩。难怪这事能被收录进聊斋志异里。从精神分析视角来解读，他们在经历并度过了阉割焦虑（Castration Anxiety）或者说阉割情结（Castration Complex）。

阉割焦虑（Castration Anxiety）/ 阉割情结（Castration Complex）是指害怕生殖器特别是阴茎的失去或者受伤，这是由弗洛依德从小汉斯案例中描述和总结出来的。延伸出来就是男孩会压抑、抑制或者放弃自己性器官的快乐或者对于母亲的俄底浦斯式愿望，因为男孩担心这些会招致父亲的惩罚；而对于女孩，女孩因为缺少父亲或者别的男生所拥有的阴茎而觉得自卑，希望从父亲那获得阴茎（幻想用为父亲生孩子的方式来实现）。随着精神分析的发展，这个概念也受到了很多质疑和修改。现在，阉割焦虑（Castration Anxiety）/ 阉割情结（Castration Complex）更多的是指向成人对于身体部分、智力和社会优势的担心，说白了就是在心理层面害怕担心被去势而变得无能，这也是一直贯穿在我们一生。导致不必要勇敢行为的反恐惧否认和导致“恋物癖”的自我（ego）分裂是隐蔽的阉割焦虑（Castration Anxiety）的其它迹象。

在这个故事当中，金永年和老婆都已经七老八十了，依然没有子嗣，在当时社会文化当中而言是会受到别人非议的，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金永年和老婆在五六十年里都是对怀孕有很深的焦虑，从金永年的男性角度来看，让他会觉得似乎自己被阉割了的，做错了什么事情，被惩罚得无法拥有后代；而从金永年老婆的女性角度来看，在当时社会文化当中，无后的更大压力是在她的身上，让她会觉得很无能和自卑，因为她无法通过生孩子而获得内心的圆满和自我的价值实现。

所以梦中神人的出现隐喻着强大苛刻的超我变得柔和了，让金永年和老婆从阉割焦虑当中释放出来了。这个故事的喻意说明了在“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八十耄耋”的心理发展过程中阉割焦虑的作用，我们都需要不断经历和成长了才能更坦然地去面对阉割焦虑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对自己有更合适地认知。

在生活中，我们会用不同方式去面对阉割焦虑（Castration Anxiety）给我们带来的影响。有些人因为阉割焦虑而变得越来越无能，不敢有所作为，因为个体的任何努力和尝试都会遭到反对或否定，比如妈宝男、啃老族，其实他们真的不想有所成就吗？并不完全是如此的。他们之所以选择不断退缩回家里，有可能是因为身边的父母对他们不断进行“阉割”教育，他们想做的事情这也不准，那也不行。久而久之他们就没有能力去寻找和享受快乐，甚至是害怕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会遭到惩罚。那他们能做的就只能是在父母身边乖乖听话，听父母的安排去做任何事情，即使内心很痛苦。

而有些人面对阉割焦虑时，会采取反抗方式去证明自己是能够拥有快乐，而不会被“阉割”。比如女强人、工作狂，积极工作本来是一件很好的品质，但是生活中所有时间都投入了工作当中就有可能会是因为阉割焦虑在背后推动，让这类人通过对工作的过度热情来获得成就感去对抗阉割焦虑，去证明自己是可以享受快乐而不会受到惩罚，同时也是通过在工作中获得成就感来弥补自己无法快乐生活的遗憾。

当然每个人面对阉割焦虑的方式都会有所不同，这就需要在具体个案中进行具体分析，这样才能让当事人更好地去觉察到自己应对焦虑的模式，从而能在认知和行为上做出合适的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