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63班经历的那些囧事之一

我记得1988年读初一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寒风瑟瑟,冻得人直打牙阵。上完早自习,我和袁外平、杨做奇,杨一坤四个人一起去学校食堂买早餐。经过杜老师老婆开的小卖部时,她门口大煤炉子窜出的蓝色火焰、铁锅里咕咕作响的沸腾开水、以及雾气缭绕的竹蒸笼,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里,对于我们这些饥肠辘辘的学生来说,带有不怀好意的诱惑。头发凌乱、瘦的跟猴子一样的杜太太正忙着夹出笼子里的韭菜馅包子,一个个递给围住她的几个学生。杨做奇留住脚步。

“怎么,你又想吃两个包子解决温饱问题呀?”杨一坤问。

“食堂的饭菜好难吃,我就吃两个包子算了,”杨做奇回答。

“可是包子我吃不饱,”袁外平说。

“哪有吃不饱的道理,两个吃不饱四个嘛,还没饱那就来一笼。”杨做奇说。

我们三个人都露出不屑的眼神看着杨做奇。我们知道他平时生活节俭,经常不用伴菜,干掉八两白米饭。对于吃的分量,有时他还喜欢吹吹牛。

“是的,不骗你们,一笼包子,我可以吃个精光,”杨做奇眼睛放亮,满怀自信地说。

“假如两个包子你正好吃饱,是不是可以省略前面那个,直接吃第二个呢?”袁外平嬉笑着说,用他的奇谈怪论打趣。

“我不想和你这癫子争论,”杨做奇有些恼怒。“没有意义。我肚子饿急了,我要去买包子”。

“可是,有一次我在她家的包子里吃到过头发,”我说,“有这么长,”我比划了一下。

“不干不净,吃了不得病,”杨做奇说出这句当时很流行的口头禅。“你们去食堂吧,我去买包子”。

“喂喂喂,等一下!”杨一昆叫住他。“我想和你打个赌。”

“打什么赌?”

“一笼包子,你吃完了我付钱,没吃完你自己买单”。

“说话算数?”

“当然。老外和老彭可以作证,”杨一昆说,。他叉开手指从前额往后脑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露出诡异的微笑。

几个天真无邪,不喑世事的小伙子,就这么开始了一场吃包子的赌局。那时的包子,两毛钱一个,有拳头那么大。而杜太太家的包子,用料很足,但她手艺拙劣,不会发酵,包子掂在手里跟鹅卵石一样硬。

杨做奇确实饿得厉害,一番狼吞虎咽,吃掉了五个。

“一坤,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杨做奇瞧了瞧竹笼子里还剩下五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打了个饱嗝,说。“不然,你那点伙食费熬不到周末”。

“这个你不用管,继续吃,”杨一昆说。

杨做奇连着又吃了两个。吞咽的节奏明显慢下来。包子皮在他的大嘴里来回咀嚼好一会儿才吞下去。

他松了两节裤腰带,解开了灰色棉衣纽扣,举起衣袖察掉额头冒出的汗。他开始吃第七个包子。

“加油哇!”袁外平哈哈大笑,鼓动说。

“要不要喝点水,”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嘴里咕隆了一句什么话。这时杜太太从店里闪了出来。

“你们几个蠢子仔,这样打赌会出事的!”她大声叫道。

杜太太话音刚落,杨做奇就被噎住喉咙,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发绀,脖子上也爆出一条条蚯蚓似的青筋。这情形把我们几个小伙伴吓懵了。

“别吃了!别吃了!”杨一昆大声说,眼疾手快夺去了杨做奇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

杨做奇那小小的眼睛开始翻起白浪。他有点站立不住,想要蹲下来;可是吃得太饱,又蹲不下去。我猫下身,用肩膀架住他的胳膊。

“你……不用……请……客!”他好一会缓过神来,像醉汉一样,连续打了三个饱嗝,说。我在旁边闻到从他胃里放出来的浓浓韭菜味。

“我请!我请!”杨一昆哭笑不得,但爽快地付掉了七个包子的钱。

杨做奇当天没有去上课,躲在寝室里睡了一整天。班主任雷玉贵问杨做奇哪去了,我们几个就说他拉肚子,不舒服,在寝室里睡觉。

之后,我们再没看到杨做奇吃过包子,不管是校园里杜太太那里,还是校外别人那里。

(全凭回忆,个别情节有想象成分,望同学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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