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急

2007年1月11日

        前几日,母亲又对我说“你得去提醒一下桂花园那家人了，陈老太爷的老太婆碰见我就数落一阵。”我说甭理她，这是文化冲突，我管不了的。

        说来这事挺烦人的。原来我居住在桂花园，典型的筒子楼，楼上楼下住了一二十户人家。陈老太爷是学校的退休老师，住我隔壁。说来他还和我是同道，他和我读的是同一所大学，教的是同样的学科，我工作时他早退休了。他原来的老伴是个挺豁达的人，我搬进桂花园就和他做了邻居。几年前，他老伴过世了，老太爷已近耄耋之年，起居不方便，子女又不在身边，便有热心人介绍了现在的老伴。这老太太是地道的乡下人，也算淳朴，每天伺候老太爷饮食起居，然后便是陪了老太爷在校园里散步。后来，我搬走了，空下的房子就出租给一对卖水果的夫妇了。那小俩口是乡下来的，每天推了板车去城北水果批发市场弄些水果在校门外叫卖，早出晚归的，有个女儿，就在我教书的那个学校读书。夫妇俩都挺朴实的，也从不拖欠房租，平日里大家见面，男的往往撒上一颗烟，寒暄几句。可我就搞不懂，陈老太怎么就瞧不惯他俩，好象她打一开始就不喜欢新邻居，每次碰见我也是诉苦。久了，我便不怎么搭理。现在她找上我母亲了，看来是一定要让夫妇俩搬走才肯罢休。

        我耳闻过桂花园的老住户对这俩人的议论，说什么他俩不会管教孩子，小两口经常打架，说话不文明，楼下蒋老太太还说那女的晾衣服总要把她晾干的衣服滴湿等等。可是，单凭这鸡毛蒜皮的邻里小矛盾，我是没有赶走他们的理由的。他们靠劳动吃饭，也没有作奸犯科，也不欠我房租，我凭啥让人家走呢？何况，出门在外靠小生意养家糊口，就算没有什么文化修养，言语粗鄙，可毕竟人家不违法乱纪啊。前些时候，有人来游说我，让我和他们一起涨房租，以为这样一来，那夫妇俩就得搬走，可我就一根筋，以做人要厚道为由拒绝了。他们又扬言找学院领导，反正是不赶走他们就睡不着觉似的。我真是纳闷了，这两口子好象和桂花园的住户们相克似的。

        我向来是不大怕事的人，别说他们找学院领导，就是找区政府区长来又能如何。其实，现在桂花园住的人，文化修养也不见得好哪里去，差不多也是进城务工者，就陈老太爷的老太婆，也仅仅算是个家庭保姆，都是社会底层人，到城里混口饭吃，何必乌眼鸡似的谁也瞧不起谁呢？如此相煎急，又何来和谐？想起柏杨先生的所说的“窝里斗”，觉得真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