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游记（一）

image

夜宿茂县

西北之游是在去年的八月初，荣昌开始炎热的时候，一夜之间，温度急剧升高，进入盛夏。这样的天气当然不适合开店营业了，又听说西北风光秀美，温度适宜，于是就决定启程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远行。以往外出旅游，大多是三四天时间，川渝两界，游目骋怀，亦能满足视听之娱。我们兄妹三人，简单准备，就这样上路了。

第一天我们由荣昌出发至茂县歇脚。被称为“凄凉之地”的巴山蜀水，道路平坦，两边良田村舍，鳞次栉比，公路之上，车马喧嚣，往来不绝。盖因古代的这些地方，虽土壤肥沃，却是山林沼泽居多，南蛮之地，人烟稀少，瘴气密布，野兽横行，只有近邻都邑城池，才开始繁华热闹。过了成都，便进入阿坝甘孜界，温度明显有所下降，沿路风光，也颇为可观。公路蜿蜒隐入深山，两边树木开始茂盛起来，远山流水，蓝天白云，路面崎岖，多有砾石。我们经过汶川新城，见房舍平整，街市如新，马路纵横，宽大干净，据说这是地震之后，重新选址兴修建设起来的，可谓平地起高楼。不过这里的房舍都不高，盖因防震之故。

image

到了当年的震区，又是另一番景象。山路盘旋如带，林木横斜低垂，巨石倒悬，危崖崩塌，峭壁中裂，乱石横陈、、、、、、这么多年过去了，举目四野，依然惊心动魄，乱草萋萋，杂木离离，竟也遮掩不了大地的伤疤。我无法想象当年的灾难，之惨重沉痛，山河震动，毁天灭地，那些无家可归的亡魂，那些巢毁族灭的自然生灵，以及掩藏于地下的典章文物，都随这次地震深埋于地下，无数代人的艰辛努力，耕耘劳作，转瞬而逝。

image

我们行至汶川地震博物馆的门口，却不敢进去，深望一眼，默然离开。进入汶川山洞，前方因修路而堵塞，我们停下车来，默默等待。隧洞很深，很静，没有路灯，只有车灯，而空气中尘土飞扬，一米开外皆不能视物。我们就在这尘埃遍布的黑暗中，听石壁水声落下，滴答作响。在静默得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通车了。车子一辆一辆，如龟速般慢慢向前爬行，这样大约几分钟光景，终于见光，我们出来了，于是豁然欢喜。

其间还有一段插曲。因网络不畅，导航延迟，汶川至茂县一段行错了路，山路向下，地陷坑深，行路艰难，第一次远门，也是第一次走这样的烂路，我只能麻着胆子往前。眼见一路上人烟稀少，且有一二车辆深陷其中，无法动弹，于是原路返回，重新导航。进入正途，又因前面山洞坍塌，不得不走上一条早已废弃的老路，一面是陡峭悬崖，一面是百丈深渊，而道路颠簸，交通拥挤，车辆相挨，密不透风，直至数里之外。我身负三条人命，压力重大，不敢有丝毫马虎，贴着对面车辆，紧跟前车，眼观六路，如履薄冰。

到达茂县已经是晚上九点过。茂县位于四川阿坝东北部，群山之间的低矮平谷，自古羌人部落聚居于此，境内以高山峡谷为主，野生动植物品种丰富，其海拔最高达五千多米，不过县城海拔只1500米左右。

人刚下车，一股冷空气便迎面袭来。出门时荣昌温度有三十六七度的样子，未曾料到同为巴蜀大地，温差竟如此之大，我们身着短衣短裤，衬衫裙子，没有可以御寒的衣服，只把春秋季节的外套，搭在身上。我们先找住所，再找吃饭的地方。小城街市冷清，许多店铺早早便关门，走了一段路，但见桥头边上，几家卖烧烤的夜食店里，还灯火如昼。选好位置，点好食物，烤肉烤鱼和烤翅，还有大盘鸡、蛋炒饭。店家是汉人，敦厚实在，热情大方，手艺不错，菜上上来，我们饿了大半天，早已按捺不住，于是朵颐大吃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