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情深杀我（上）

人们热衷于追求一些毫无意义的仪式感，挑出夜深人静的时刻放声大哭，体验湿热液体在面部交错纵横的感觉，片刻的放纵换来次日整天的皮肤紧绷感，再于旁人问询时，坦然说出一句无事，这个称之为成年人必修社交。

肖战开始熟练使用这个技能时，已经与他的预想生活发生了轨道偏离，某一次站在舞台上，透过汗水和镁光灯的光看台下，炫目的白与对着电脑屏幕画设计图久了之后那片白是不同的，他想，他是爱这个舞台，爱这个新身份的。以至于他能忍受华丽背后的无尽心酸，就像熬过仿若油漆一般浓稠漆黑的夜那样，去期待一个崭新的清晨。

“你会不会也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想起我，为当初我们也曾亲密而难过？”

肖战看到这个噱头十足的标题时，刚好录完新专辑最后一首歌，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参与人不少，热评第一是“我在第一次见你时的晚上梦到了你，在我们分开后的第一晚也梦到你，恍惚中竟觉得这须臾数年不复存在，你只是我荒诞又美好的一场梦 。” 他不自觉地点了赞，反应过来用的是大号时为时已晚，新上任的经纪人Apple的怒吼与那条回复下的粉丝尖叫相得映彰。

“肖战！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浪请你换上你的小号，脑子不要可以捐出去！”

“我知道啦Apple姐，再说，我这脑子捐出去也没人要啊.....”捡起被扔过来当暗器的新台本，随意扫了一下，还是个大制作，周导的民国剧，换的这个新公司确实靠谱，肖战看着台本上写的主角何遮书（肖战饰），心里一阵狂笑，再往下看，男配程雒棠（王一博饰），肖战笑不出来了。

肖战坐在车上看台本的时候领悟到一个真理，世间万事都有预兆，做的任何事都一报还一报，他点的那个赞预示了他未来至少一年的熬夜通宵，那个赞点完后Apple紧急公关下的功夫，报应在了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王一博上面。

“我太难了，我上辈子肯定是道高数题！”肖战把剧本拍在脸上，发自内心地悲叹，下一秒便被Apple一句“要死啊，吼屁，老娘要睡觉了。”连带着抽纸拍了回来。

他太难了。主角何遮书是个文化人，特有文化那种，坏就坏在太有文化了，致力于全民普及文化知识，不留一个文盲，奈何何家老爷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本意是让儿子年少有为继承家业，故而取了个“遮书”的名字，这书都遮起来了，还学屁。然天不遂人愿，遮书遮书，名字里面都有书了，怎能不念书，故何家少爷毅然决然办了私塾，不收学费。女主孟寻竹是个大家闺秀，一家子都是念书人，留洋归来后在孟家人的支持下与何遮书合资盖了私塾，自己也做了老师，孟家本意是让孟寻竹同何遮书相处相处，好成一件儿好事，奈何何遮书是个不开窍的，孟寻竹也无此意，这么一耗，就耗到了私塾开学，贴了告示招老师，有一号人报到，就是王一博饰演的程雒棠，这个角色比何遮书要有趣得多，读书就为了好玩儿，来私塾教书也是为着好玩，同何遮书交好，也是觉得何遮书这人死板，有意思、好玩。本来这三个人这么闹着，私塾也开得不错，却接到一纸文件，私塾继续办，但将军要入资，买一水儿的桌椅凳子，再买一摞书，封皮儿上印着，官场概要，说白了，就是教怎么溜须拍马，何遮书不干了，正要去讨个说法，何家老爷传话，说，这书得教，还得放宽了入私塾的界限，要全民普及私塾教育，钱没问题啊，不够将军补上就完事。何遮书同其他两人一商量，都没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肖战看了剧本，毫不意外，文化人何遮书台词堪比陈情令的魏无羡，好在这次王一博也没跑掉，程雒棠吊儿郎当台词也不少。想到王一博，肖战又是一阵头疼，距陈情令泰国宣传结束，至今已过三年，说不清什么感觉，泰国那次结束后便意味着属于陈情令的夏天该结束，这么多年，肖战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事情干净利落。同样，处理感情也要干净利落，入戏太深路不长远，所以尽管习惯了王一博时不时的有些越界的动作，王一博在后台时拉住肖战袖子后说的那句话也让肖战如同被雷劈，所以再往后两个人在外界看起来很是怪异的不同台不说话，在肖战看来，也是自己的一次紧急公关。只是，这次长达三年的紧急公关只有自己知晓罢了。                                                           

小时候越是为了彰显对一样东西的喜爱越是要常常挂在嘴边，恨不得要全世界都知晓，年纪的增长倒像是下了一剂苦药，那些包含爱意的词句变得难以言表，放在心里嚼吧嚼吧，张大了嘴也吐不出，苦不堪言。肖战面对记者提问关于恋情他要怎么处理，开玩笑似地说过一句，谈恋爱就是失业。他那时已经在奔三的路上了，外表再是光鲜亮丽，心里也透亮，靠着这张皮能在娱乐圈再晃悠多少年，这个圈子从来不缺长得好看又年轻的人。他和王一博的不同也不止在于年纪，少年清清冷冷的外表下是一颗柔软的敢爱敢恨的心，热爱生活，兴趣广泛，像一架热气球那样，一边散发着光热，一边徐徐上升，这样的人太美好了。而他呢，说好听的叫知世俗而不世俗，这孩子情商高，说不好听的叫老僧入定，看破红尘。王一博在被婉拒后说他这个人过得忒没意思，一辈子那么长，总不该孤独一辈子。满满的都是孩子气，成年人的世界，孤独才是常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所有人都显得很寂寞，用自己的方式排遣寂寞，事实上仍是延续自己的寂寞，寂寞是造化对群居者的诅咒，孤独才是寂寞的唯一出口。”（出自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对，他当时就对那小孩儿说了一句，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寂寞了。给人气走了。

直到进组前两天，肖战才收到王一博那边的消息，也是他助理打的电话，大意就是开机时间的安排，免不了一顿聚餐的，女主那边是个拿过不少奖的影后，算是从大荧幕转战电视剧的首发，肖战同她一起上过一次综艺，还算熟悉。一来二去耽误半天，下午的时候Apple直接把要带去的衣服扔到了在沙发上躺尸的肖战身上，肖战把眼前的衣服扒拉开看见一丝儿灯光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客厅地上立着两个行李箱，旁边放了个袋子，里面是洗漱用品，他刚开始和Apple吵，说她一点也不像别的经纪人，人都是给艺人安排的明明白白，Apple白眼一翻，说她闺女上小学都一个人拖着个箱子去，肖战再吵吵，也一个人提着箱子去。

翻开手机，就Apple孤零零的一条消息，叮嘱他吃晚饭，厨房里恰好飘过来鸡汤的味儿。把行李收拾完再吃饭的时候已经五点了，过了霜降天黑得早，从窗户望出去，天色已经擦黑了，肖战习惯吃饭的时候弄点声响听着，刚好放到李悦君的梦伴，估计是Apple加的，一口汤一口菜，吃着却无甚滋味，所以说一个人的时候，睡午觉不要睡过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