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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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过年大餐之后，便是一家人围着火炉天南地北闲聊时光。边嗑着瓜子花生，边嚼着醋萝卜，边听母亲讲述那些过去的事情。 尽管我已听过数次，可仍与女儿兴致勃勃地静静细听。

那是60年代初，十五六岁的母亲刚从县幼师（原址在育红小学孔庙内）毕业，到家刚休息两天就接到通知，要她马上到刚成立的县孤儿院报道。

她去了，门口见到一位长辫子姑娘，羡慕地上前用手捏捏，说：“这女儿辫子好长啊！”却不料那正是孤儿院的闵院长，从此两人结下了不解之缘，直到现在，九十高龄的闵伯伯只要有事，定会打电话找母亲帮忙办妥。她知道，母亲无论如何也会鼎力相助。

那天母亲被女儿“威逼利诱”，连说了两次“GUI”（过年忌讳不能说的字眼）打墙的奇遇。

两次都是母亲下乡去公社调查孤儿家庭情况碰到的奇遇。一次是早上，与张姓大姐进了村，却被告知公社书记及负责人都已去县里开会，她们失望之极，只得悻悻离开。

行至村头，火辣辣的太阳正旺，于是两人便坐在村口休息片刻，再起身赶路时，便不对劲了。走了好久都发现老是只在几个地方打转转，走几步是个树桩桩，再走几步有个土坡坡，绕来绕去总是那几个相同又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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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眼看着从头顶滑到了斜坡，却怎么也走不出那几块相似的地方。两人都急得冒汗，再不走出去，天可就要黑了！直到她们听到对面山上有狗在叫，才突然警觉：鸡叫半日过，狗叫烧夜火。等她们抬起头才发现，路，赫然就在她们头顶上那块草坪中！

后来，有经验的人才告诉她们，进村可以歇歇脚，出村千万莫停留！

第二回，又和一个女伴下乡去作调查，回来时天色已晚。走到平山坡脚（三中坡脚下）时，两人迷了路。一个要往左，一个说往右，最后几乎争发了脾气。那个大姐拖着母亲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越走越黑，怎么也寻不到一条路。

又走了一段路，那大姐索性一屁股坐下来，气喘吁吁地说：“我们休息下再走咯，等后面那些打火把的人跟上来，好有个伴。”母亲回头一看，四周一片漆黑，哪里有什么打火把的人？这可把她吓坏了，一个劲地拖住大姐就往前走，害那大姐又气又急，发着脾气边走边跟她念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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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跌跌撞撞地赶回孤儿院，开门的是闵伯伯的父亲。一与她二人照面后，他突然对着她俩身后大喊一声“呸恘”！然后大声对她们宣布：今晚你们哪个都不准进屋，就跟我坐在这里烤火守夜！上厕所也要一起去！听到没？然后他转身往火坑里加了几蔸大柴火，又去屋里舀了碗阴阳水，用碗翻盖着，令她俩喝下去，才静静陪她俩坐在室外熊熊燃烧的火堆边过了一夜。

第二天，他才告诉她们，昨夜里一进门就发现她俩脸色乌青，几无人色，知道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若立即回房休息，估计不出大事也会大病一场。

      那个年代，吉首还叫所里，孤儿院最先建在如今的二四五队附近，后来又搬至雅溪大庙里。而吉首至乾州，却是一片荒野之地。各乡各村的孤儿都是用板车大批拖来，来了后不论男女，全部剃光头发沐浴更衣，以免传染虱子跳蚤。

母亲当时是保育员之一，她勤劳热情、质朴诚信，获得了孤儿及同事们的喜爱。直到现在，都还常有一些孤儿来看望母亲，与她聊聊家常，向她问东问西。

母亲也常给那些孤儿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我们说起那些孤儿的孤苦伶仃及凄惨遭遇，他们虽然不幸失去了父母的恩宠，却也万幸得到了闵伯伯和母亲及那些工作人员无私的爱，他们无论娶媳妇嫁女，甚至添口添丁，也要郑重地远远来请了闵伯伯和母亲去，这份情，怕是早已远胜过父母兄弟！

                          20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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