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

  天色是分明的——熠着光辉的暗金往远处去了,而在分明的这一畔,藏青的天将暮了的楼房淹没,却也仅可以是柔波——藏青是清亮的,不同于墨夜飘扬的衣袂,好似一方深潭,潋滟着,却教人望底不见。分明,分明,一畔金,一畔青,不知是金笺先残,还是青潭先漫。但总归是见着了,这平生未曾幸逢之美景。惊艳,惊叹,金笺与青潭中间的人们,不见身只余影的夕照方将其细细裁剪成暮色剪影的人们,望不清面容,猜不透心思。我只可迢迢地望着,望着他们或行或跑,一圈,两圈,就这么远去,又近了,远去,又近了。远远近近间,金笺唤来了黎明中无声的鸿雁,青潭却将仅余的暮色无声地沉;远远近近间,一圈,两圈,暮,朝,朝,暮……待到金笺被人投了炭火,而缄默不语的青潭又暗自将金烬凝成潭上的那圆皓色之时,我凝神一望,却惊讶又痛苦地发现——人们还是远远近近,一圈,两圈,只是月华令他们的面容万般清明,只是十年的岁月于此暮暮朝朝之间,已向他们挥了衣袖,已向他们作了一回无言不期的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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