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生兽
“嘶嘶”、“嘶嘶”,这声音提醒了这心情各异的四人,不知什么时候,野兽的悲鸣声已经停止,而这“嘶嘶”声,也已经近在耳边。
“小心!”话音未落,石台边上的舞炎就被什么东西卷了下去,因为四人在下来的时候为防走散,在各自的腰间都绑上了结实的藤绳,所以当舞炎被卷下去的时候,三人也被连带着一起掉了下去。
“啊!”
“啊!”
“啊!”
“啊!”
四人先后被重重地摔到崖底,可还没等爬起来就被什么卷着向前拖去。这次大伙儿都看清了,卷着他们的正是在崖顶上缠住修衍的那种藤蔓。
不过还好,崖底不再有那该死的白雾了,大家都已经能够看清四周的景物。可是被藤蔓拖得太快却也来不及仔细查看。
这条藤蔓比在崖顶上那条粗多了,足足有手臂大小,它居然能在卷住舞炎的同时绕过弯伸出去再卷住后面的飞烟,然后再绕个弯伸出去卷住后面的修衍以及囚牛。看上去,就是这条藤蔓把他们挨个儿以他们自己绑的藤绳的次序串成了一串。
“砰!”舞炎的脑袋被重重地撞上一块巨石,疼得他只咧嘴,接着又是三声“砰”、“砰”、“砰”,还没回过神,藤蔓又卷着他们往巨石上面拖,飞速移动的肉体与巨石摩擦,疼得四人都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
巨石顶部是一个宽阔的石坳,就像一只巨大的石碗似的,众人拖上巨石后背藤蔓摔在了碗底,掉落在一堆白骨上面。
藤蔓终于停止了移动,不过还是缠住他们没有松开。四人坐起来,看着满地的白骨,修衍看着其中的一具骨骼说:“这是新鲜的!你们看它像不像是狮虎类的骨骼?刚才我们听到的野兽的鸣声应该就是它发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一具白骨啊。”
正说着,身上响起了“汩汩”声,低头一看,只见卷住他们的藤蔓开始分泌一种绿色的汁液出来,这汁液沾到身上有一种灼热的痛感,不过奇怪的是,这汁液却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味,令人陶醉,越闻越想闻,忍不住用鼻子不停地在空气中嗅啊嗅的。
“不好,这是幻香萝!”囚牛喊道:“快闭气!快闭气!”
幻香萝是当年黄帝与蚩尤于涿鹿大战时,黄帝手下一位名叫摩堠的勇士被困于蚩尤所召集的大雾中所化。
原来,这白雾就是当年蚩尤所召唤的,而这卷着他们,现在正分泌着汁液准备消化他们的藤蔓就是摩堠所化的幻香萝。
这幻香萝靠人和动物的血肉来维持生命,它先是把人或者动物卷过来,然后分泌带有致幻和麻痹作用的毒液来腐蚀所捕获的猎物,这种毒液的腐蚀性极强,哪怕是一头大型猛兽也最多不过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化为一滩供它汲取养分的血水。
大伙儿赶忙屏住呼吸,并且在自己的身体外侧捏出一个法决,每个人都被一层隐约可见的透明光幕罩住,然后才开始用武器割断绑着自己的幻香萝。
从幻香萝里解脱出来,四人跳下这个类似于碗状的巨石。这已经是悬崖底部了,还好,并没有那令人看不清东西的白雾,四周景物都清晰可见。
“我们还是别把防护罩撤了,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呢。”修衍提议。
于是,四个人各打出一个法决,把自己身上防护罩的法力又多加了几成。
“哎呦!”修衍摸了摸后脑勺,什么东西砸了她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一枚松塔。
舞炎笑着走过来:“你可真背,走路都被树上的果子砸。”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伸出手帮修衍揉了揉后脑勺。
自从在巨石上俩人心照不宣之后,现在两人倒有一点恋人般的亲热了。
修衍是很乐意看到舞炎对她的宠溺的,虽然,她也知道飞烟对舞炎的感情,但是,如果舞炎是对自己钟情的话,那自己也是不会放弃属于自己的幸福的,毕竟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嘛。
或许,飞烟也会明白的吧。
修衍正想着呢,又觉得后脑勺被砸了一下,一看,还是一枚松塔,她刚想叫,但是又怕舞炎又笑话自己,于是就没吭声,回头继续跟着他们前行。
但是,一会儿,又一枚松塔砸了过来,修衍怒了,回头仔细看,但是四周安安静静的,除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和轻微的风声之外,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按理说,修衍身上有防护罩护着,一般的果子从树上掉落下来根本不可能砸到她,别说是树上的果子了,哪怕是一个有着几百年法力修为的人,想现在偷袭修衍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情没这么简单。想到这里,修衍留了一个心眼,她转过头去装作继续漫不经心的走路,却暗中伸出了长长的分成两叉的舌头,同时也尽量把脚底全部贴平在地面上。
虽然蛇类的视力算不上好,但是蛇类的感觉器官却特别敏锐。
修衍静静地感受着地面上那极其轻微的震动,判断着下一枚松塔砸过来的方位,同时,舌头上也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的,带着一点淡淡的野兽味儿的气味,在头顶上方随风悠悠传来。
蓦地,修衍猛然回头,只见一只青色毛发的松鼠正像人一样直立站在身后一棵高大的松树上,两只前爪抱着一枚松塔,正准备仍下来,却见修衍突然回过头怒视着自己,竟一时呆住了。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砸我!”修衍气愤的说道,一边说一边飞起身子去抓那小松鼠。
那小松鼠倒也机灵,虽然刚才冷不防被修衍抓了个正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着修衍气势汹汹的飞扑过来,马上反应过来,“嗖”地一声,一下就窜到了隔壁树上,让修衍扑了个空。
前面三人听到修衍的声音,都回过头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修衍在几棵高大的树上飞来飞去的追赶着一只小松鼠,这小松鼠倒也长得奇怪,没有松鼠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却像兔子一样长着一条短短的,翘翘的小尾巴。
修衍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是还是赶不上这个小东西,刚看到它在这根树枝上张牙舞爪,迅疾的扑过去,结果却是一场空,一抬头,那小东西却在另一棵树上对着修衍“吱吱”叫唤着,似乎在说“你个笨蛋,你个笨蛋”似的,把舞炎、囚牛和飞烟逗得哈哈大笑。
几次三番下来,修衍累得靠在树上直喘气。
那小东西看到修衍累得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居然也停了下来,然后跳起来,用两只前爪摘下一枚松塔,像人一样一屁股坐到树干上,后爪悬空晃悠悠地荡着,两只前爪把松塔抛过来抛过去地把玩着,一副悠闲得要命的样子。
看着这小东西好整以暇的样子,修衍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霍”地站了起来,还没有飞过去呢,“啪”的一声,那小东西就把手上的松塔仍了过来。
看到这番景象,树下的三人都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修衍气呼呼地说:“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帮忙?!”
舞炎一边笑着一边说:“笨蛋。”不过还是飞身帮修衍去抓那小东西了。
囚牛和飞烟对视了一眼,也笑着飞过去帮忙。
这下,那小东西该不会像是躲避自己一人时那么轻松了吧。修衍想着。但是没想到啊,它居然还是能从四人的包围圈中轻松逃脱,速度之快,不禁令四人暗暗咂舌。
“用术法吧。”囚牛提议。
于是四人从四个方位分别打出一个法决,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天罗地网,却是由大罗金仙也难逃的捆仙阵所结成,此时正好把那小东西网了进去。
变换着手势,转动手指慢慢变幻阵法使网缩小收了起来。
四人在地上围成一个圈,看着网中的那只小东西:青黄色的毛发中夹杂着几丝黝黑色,有点像豹子身上的花纹,长着一根短短的小尾巴,眼睛还是红色的。
没想到那小东西被抓了之后居然没有流露出害怕的神情,短尾巴轻轻的左右不停晃动,红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打量着四人。
没错,是红色的眼珠。
修衍说:“难道真是兔子?怎么眼睛还是红色的?”
“你家兔子会在树上飞来飞去的啊?”舞炎仍不忘取笑修衍。
“这个,肯定不是兔子,倒像是。。。。”囚牛看着网中的那小东西,若有所思。
“是什么啊?”剩下的三人异口同声。
“风生兽!”囚牛想了一会,肯定地说道。
风生兽也是一种异兽,别看它个子不大,本领却不小:火烧不死,水淹不死,还刀枪不入,就算是用锤子之类的重力武器打到它身上,也像是打到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听说只有用锤子不停地砸它脑袋几千下才能致其死亡,还只能是砸脑袋,砸身体上都没作用。其速度还极快,风生兽,顾名思义,就像是风一样的,所以平时根本就抓不到它,就算抓到了,它也不可能任由你砸它脑袋几千下而不反抗;就算你能砸它脑袋几千下把它砸死了,只要它口鼻里进了风,哪怕是微风,它也能立即复活,所以说,这风生兽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不死兽啊,还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说它比九婴还厉害也不为过。
想到风生兽这么厉害,修衍不禁动了想据为己有的心思。她蹲下去,用无比温柔的眼神深情地注视着那个小东西:“小乖乖,你真可爱。”
第十二章 大羿
那风生兽本来目光是在四人身上轮番游荡的,看见修衍蹲下来,还是那种肉麻兮兮的眼神,竟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
“别害怕嘛,我不会伤害你的。”修衍伸出手,准备抚摸一下那小东西表示友好。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吓得“吱吱”叫着往后蹦了好几步。
囚牛笑着蹲下来:“你吓着它了。”
修衍不服气到:“我都已经很温柔了好不好。”
舞炎“切”了一声:“谁不知道你那是笑里藏刀啊,连个兽类都看出来了。”
修衍反唇相讥到:“好像你不是兽类似的,哦,对了,你是个鸟哦,鸟不算兽类,算禽类的吧?”
飞烟不高兴了:“你俩要互掐就互掐吧,干嘛把整个种族都搭进去啊?”
“是何人还有此兴趣到我蛮荒之地?”四人正说笑间,猛然一声沉稳浑厚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四人抬头,周围并没有人,可见那声音还是从远处传来的。
囚牛站起身,拱手向林中行礼道:“在下龙族囚牛,因寻人误入宝地,并无冒犯之意,如有得罪之处还请高人多多包涵。”
舞炎也站起身,学着囚牛行礼道:“在下凤凰部舞炎,在此向前辈赔礼了。”
修衍和飞烟也起身行礼并自报家门:
“凤凰部飞烟有礼了。”
“修蛇部修衍有礼了。”
四人语毕,林中却并无动静,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倒是那网中的风生兽却突然显得急躁起来,扑到网边那是又撕又咬,嘴里还不时发出“吱吱”的尖叫。
“这个小东西冒犯到你们了吗?”正当众人在沉默中不知所措,略微尴尬的时候,林中声音终于又起,语气中稍有一些不满。
修衍内心暗自嘀咕,这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和这小东西是一伙的?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历不厉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要不要说实话说,是这个小家伙先挑事惹我所以才会被我们教训的呢?万一他发起火来要帮这小东西教训回来呢?也不知道我们四个是不是那人的对手,话说回来,这破地方这么莫测到底是谁会呆着这里呢?
修衍这边还在嘀咕呢,那边囚牛就已经回答了:“不知这小兽是否是前辈的宠物?晚辈几人误入此地之时,此兽与晚辈们戏耍了一阵,晚辈们只道是一无主的小兽,因此才用阵法困住的。如果此兽乃前辈之物,那晚辈们马上撤去阵法,放回神兽,还请前辈原谅晚辈们因无知而无意冒犯之处。”
“不用了!”林中声音冷冷说道,旋即一阵风从树林深处传来,掠过四人时,倒也不觉得有何不适,但见此风缓缓掠过捆仙阵,那阵法所结成的网竟轻轻巧巧地被揭了开来,那网中的风生兽随即“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四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修衍暗暗道:幸好没有与这人正面起冲突,这捆仙阵可是大罗金仙都难逃的阵法,居然被这人从远处就轻轻松松的破了,虽说是以我们四人的能力的确是无法领悟到此阵的精髓之处,但也不至于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就被人破解了吧,而且还能收服风生兽做宠物,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看着还蛮厉害的。
修衍一直心直口快,眼看风生兽随着那股风一起消失,而林中也再无动静,生怕那厉害的神秘人也消失了,不禁喊道:“前辈请留步!不知前辈可否知道大弈?”
喊完修衍就后悔了,明摆着这人不怎么待见自己这行人嘛,走就走了呗,喊他干嘛啊,万一不小心哪里得罪他了说不定还没有好果子吃。
“嗯?”林中那人却是明显停了下来,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找大弈?
修衍道:“正是。”
“何事?”
“为了天下苍生!”
修衍话倒是说得挺满的,并且脸上还满满都是正义。本来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我又没说谎。
林中又是一片良久的静默,也不知道那人是走了呢还是走了呢。
就在四人认为那个神秘人肯定已经走了,也准备继续赶自己的路时,林中那人却又传来声音道:“你们过来吧。”
“啊?过来?过哪边来?”修衍有点犯迷糊,这林子这么大,这声音又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就一句“过来”,鬼知道是从东西南北哪个方位过来啊。
“正南方三里之外,过来便是。”
修衍看了看囚牛:“我们要不要去?”
去?但是谁知道那人是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又有什么目的?毕竟他是听到大弈的名字才要他们去的;不去?但是话都说到这了,不去会不会惹恼那人?那人貌似还是蛮厉害的,再说,说不定有什么关于大弈的线索呢,至于原因嘛,,也是因为他是听到大弈的名字才叫他们去的。
虽说修衍内心是喜欢并依赖着舞炎的,但是好像当遇到这种难以抉择的问题时,她似乎更相信囚牛。
囚牛望着正南方,还是那副温柔儒雅的样子:“当然去了,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前辈的一番盛情?”
朝着正南方走够三里之路,还是一片树林,也不见有何特别之处。
修衍嘟囔:“是不是匡我们玩的啊?这里人不见人,屋不见屋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这里如何无人?如何无屋?”林中那声音又突兀的响起,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只见四周树木竟像活物一样移动了起来,相互交叉变换,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而四人在正中,竟觉得头晕目眩,感觉天地都旋转了起来,修衍和飞烟更是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又听那声音道:“现在可曾见了人,可曾见了屋?”
修衍好不容易才从那阵眩晕中缓过劲儿,顺着声音看去,但见一座虽简陋但却不乏结实的小木屋凭空出现在前面,小木屋的前面是一块平整的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小石桌,一个身材魁梧,面貌黝黑的中年男子坐在石桌前的石凳上面,一双粗糙的大手正缓慢轻柔地捋着怀里的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那不正是那松塔挑衅自己的风之兽吗?看来还真是这个神秘男人的宠物呢。
四人连忙向那人拱手行礼。
只见那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妖族和神兽族都要找那个人。”
“厄。。。。。那个人?您是说大弈是吧?”
修衍想不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听口气似乎还不把大弈放在眼里呢,她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这么骄傲,连射九日的大弈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仍继续抚摸着怀里的小兽。
于是囚牛就把九婴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舞炎和飞烟不时做些补充,倒是修衍因为没有参加那场战斗反而插不上话。
听三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那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触动,只是抬起头,目光从怀里风之兽的身上转移到修衍的身上,淡淡的说了一句:“妖族的事,让女娲自己想办法去。”
听到这句,修衍可不服气了:“喂!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对你恭恭敬敬的那是因为礼数,我们懂礼教,可是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说女娲娘娘?!真是大不敬!”
那人冷冷地看了修衍一眼,站起身,众人这才发现此人何止用魁梧来形容,简直就是高大、强壮,如同猛虎一般,只是这个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的壮汉怀里却抱着一只兔子般的风之兽 ,显得格外滑稽,更滑稽的是,他那双宽大粗壮、皮糙肉厚的大手居然还像一个女人般温柔爱怜地抚摸着那个毛茸茸的可爱小东西。
“你们可以走了。”壮汉怀抱着风之兽,丢出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后,转身就走进了小木屋,那小木屋的木板门也随着壮汉进入后“吱呀”一声关了起来。
“什么人啊?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我们走吧!”修衍转身就招呼众人离开,飞烟跟着动了动身子准备离开,可是看见舞炎和囚牛都没有动,于是也停了下来。
“喂,你们怎么还不走啊?还想赖在这不成?”修衍不满地嚷道。
只见囚牛和舞炎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向木屋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道:“晚辈眼拙,没有认出大弈前辈,还请前辈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