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总是那么巧合,这个世上有些事在无法自觉中发生,它不受控制,没有预期,它缓慢而又隐晦、突然而且剧烈...就像你翻到的这篇文字。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嬴政东巡途中驾崩于邢台沙丘,享年49岁。到死他也没能等到徐福给他找来长生不老的仙药。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铁木真晚年惮于功业未尽身先去,多次邀请丘处机问道求仙,卒年65。
王守仁20出头,自学道开始,服用“仙丹”,至57岁阳寿尽,大半生从未懈怠...也不知吃下多少毒性重金属。
所有生命个体的人,无论身份地位、财富悬殊、智力高下,当涉及到处理个人健康状态、生存质量、寿命长短这个问题时,总会显得无处着力,往往都是听天由命...而这个问题对于个体来说又是关系其存亡的天大的事!
人,归根结底只是欲望的动物,受情绪地驱使,习惯的绑定,所谓的理性只是情绪发出的解释和安慰。在生理结构上,掌管理性的大脑皮层最后发育出来。一切理性思考的结论都是人类社会最可宝贵的财富积累。正如恩格斯所言,“思考着的精神是地球上最美的花朵。”而这些花朵往往很难反作用于行为的根基。因为,它总会缺乏认知度和行动依赖路径。
人体,是一个复杂系统,一个反脆弱系统。人体这个系统有多复杂呢?科技进步到现在,我们早已知道组成人体的蛋白质由基础的20种氨基酸构成。20,这个数字并不大,几岁孩子都数得过来。氨基酸结成长链,叫多肽,多肽就比较复杂了,由20种基础氨基酸的排列组合几乎就是一个无限数。多肽再形成特定的三维空间结构,最后成为特定的蛋白质,计算量更加巨大。照目前的统计,人体内有十万种以上的蛋白质。要搞清楚每种蛋白质从氨基酸个数,排列组合,三维结构,相互作用,生理特性...然后把所有的数据整合起来,看看这些蛋白质在身体内发生了什么,似乎好像根本无法执行,哪怕用最先进的计算机也无法模拟。数学中有一个概念,“大数”。就是一个计算量大到根本无法穷尽。比如,科学家就提出宇宙最大数10的130次方,根本无法穷尽的计算。据说有欧美的专业机构正在进行类似工作,只能说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就算测算出了十万种蛋白质的构造,它的生理特性呢?和体液、激素以及神经电生理的相互作用呢?如果陷入病理状态,又是怎样的情况呢?生长、发育、衰老的不同生理状态下又有什么变化呢?指数级的因素叠加会让研究计算量越往后越无法穷尽。要知道,人体系统可不是蛋白质结构这一个方面!还有无机盐类,核酸类,脂肪类...它是一个复杂系统,一个无法穷尽认知的系统。谁都无法全知,谁都知道一点...
复杂系统研究是目前人类最前沿的科学方向。它虽然无法穷尽,但是它呈现出一些规律,盼望有志有知者能提供更多真知。
人体亦是一个反脆弱系统。“反脆弱”这个词是脆弱这个词的反义,由于语法中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完整意思,故生搬借用。这个概念是西方学者(塔勒布)提出的。脆弱很好理解,一块普通玻璃,一根稻草,都属于脆弱系统,它们非常容易破碎,丢失原有的整体结构秩序。人体不同,它有一定的再生能力。当然,相比壁虎能够失去一个尾巴然后再生一条新的还是相去甚远。人体的反脆弱性表现在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和打击以后,能够痊愈复原甚至比以前更加强韧。脆弱性等于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等于不利因素比有利因素更多,即等于(不利的)不对称性。反脆弱性等于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等于有利因素比不利因素更多,即等于(有利的)不对称性。反脆弱等于获得的比失去的更多。迈向反脆弱的第一步是减少不利,而不是增加有利。以上论述属于原作摘录,比较粗像。简单来说,就是人体是一个用进废退系统,比较直观的就是肌肉,骨骼肌。经常练就会发达,长期闲着就会孱弱,而其它生理功能也一样。而且,骨骼肌在训练中遭受一定程度的撕裂,再生的肌肉将更强韧有力!这就是反脆弱。当然,打击强度不能超过一个限度,这个限度是让系统彻底摧毁的强度。
人,其实是一个非常卑贱的物种。用进废退的规律无时无刻不在约束着我们,让我们一刻不得闲。日本科学家拿我们的物种近亲黑猩猩做过实验,哪怕把黑猩猩关在狭小的铁笼里几个月,只要保证饮食,它们的肌肉力量几乎并不会消退。只要哪天能逃出铁笼,依然攀爬自如,行动能力并未丢失多少。而人类不同,天天吃饱了躺着不动,不出三个月,全身肌肉就尽废...而且不光是骨骼肌,是全身脏器功能的全面退化,呈现出各种疾病态。人类,天然的就是一个劳碌命的物种,基因里就设定好了,谁也逃不了!
现代人似乎越来越大的个体总数比例处于一种带病长期依存的关系状态中。其中包含,个体的长期病理状态,和社会化的相互依存。这是有必然性的。人类社会关系的本质就是交换协作关系。人越来越不能靠自身能力获取自身生存和发展的全部所需,只能分工协作,而突出于某种交换供应的个体越发有独特的存在价值,另一方面也就在其它方面越发残缺。比如说一只猎豹,它既要觅食又要找窝,既要防御又要进攻,既要维持自身存续又要繁衍...所有事情全部靠个体独立完成。鬣狗呈现简单的社会化分工,效率提高很多,只要不被群体抛弃,它们的种群延续要比独立生活的猎豹规模更大更成功。反观人类,高度社会化的分工体系,使得称霸全球。发达体系中个体却越来越呈现出残缺。这和其它社会化生物一样,比如,蜜蜂,蚂蚁...这些昆虫的有些个体残化到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比如,工蚁和工蜂就没有生殖能力。这个时候有人会想到我们古代皇宫的太监...大家莞尔一笑若有所思。
人的成长就是一个逐渐变得复杂的过程。孩童般非黑即白、非好即坏的简单逻辑也只有童话故事里才有。有些认知,偶然、意外、一不小心地看到了,读取了,获得了也就知道了。和智力高下无关,毕竟人类目前的知识已经浩如烟海,终生无法穷尽之。只能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人的认知进程粗略来说也就三个过程: 神学,哲学,科学。一个理性的现代人大概不会再过多的相信神学那套东西了,据说罗马教皇生病后的不二选择是西医,并不是依靠祈祷的。科学是近现代人类的共同追求。
人类面对自身也有一个由神化传说到科学认知的过程。如果我们果真不是上帝或者女娲创造的,那究竟是谁创造了人类呢?——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三个哲学命题困扰着人类多少年...但凡哪天你也试着去探寻一下,首先要去看看薛定谔的书《生命是什么》。
薛定谔借了一个概念——熵。熵最早是一个物理概念,来自热力学第二定律(second law of thermodynamics),克劳修斯表述为:热量不能自发地从低温物体转移到高温物体。开尔文表述为:不可能从单一热源取热使之完全转换为有用的功而不产生其他影响。熵增原理:不可逆热力过程中熵的微增量总是大于零。在自然过程中,一个孤立系统的总混乱度(即“熵”)不会减小。熵增定律全宇宙皆准!爱因斯坦生前说过,哪怕有一天他的相对论错了,熵增定律也不会错。人体这个系统当然也遵循这个宇宙定律。
相对熵和熵增,薛定谔发现我们这个美丽的星球上呈现出了一个异相: 地球生机勃勃,它并没有陷入熵增的宇宙普遍状态,至少它目前并没有陷入死气沉沉的热寂从而毫无秩序。于是他提出了“负熵”这个概念。也是由于语法中没有相应的专有名词与熵语义相反而暂且借用。人体是一个系统,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新陈代谢的动态系统,而维持这个系统的来源就是“负熵”!曾经年少无知地以为,人体新陈代谢就是能量的代谢过程。可是,我们这个世界并不缺乏能量啊。一块焦炭,一滴石油,一坨肉食,一捧大米...它们都蕴藏了能量,而为什么我们不能喝石油吃焦炭而要吃大米啃肉食呢?说到底不都是物质分子嘛?不都是碳氢氧氮...这些元素构成的吗?说到了物质分子和元素,我们终于还要理解一个重要概念——“信息”。尽管所以物质都由基本粒子构成,但是不同的物体有其独特的结构特点,从而呈现出差异,这个差异就是信息。宇宙中除了物质和能量,最容易被我们忽略的就是信息。信息就是物质能量的某种秩序,某种排列组合,某种结构特征...这个概念到目前都没一个准确的表述。
模糊的概念总会在实践中越来越明晰。现在,我们已经粗步认识到人体是一个动态的复杂系统,它充满了信息,它具有反脆弱性。那么问题来了,动态 说明不是一成不变;复杂 说明无法穷尽;信息 说明它的独特结构秩序;反脆弱 说明它能恢复和增强。那么延伸到我们自身的健康问题上,我们应该如何重新思考和行动呢?
生命依赖负熵而活。虽然我们终将逝去 归于尘土,但是在生命的存续期内,我们一刻也离不开负熵。众所周知,植物摄入无机物利用太阳的能量创造出“信息”获取负熵,从而表现出千姿百态的物像。草食动物以植物为食,肉食动物以草食动物为食。这个食物链是人类很早就观察到的客观存在。这里最核心的问题在于,各种生物对负熵的具体要求是不同的,最简单直观的就是动物对于食物的苛刻选择。比如,山羊只吃某些种类的野草,野鸭只吃某些浮游生物...表现为特定的动物种类只吃特定的动植物食物来源。关键在于“特定的”。前面用了一个词,“苛刻”。大自然中的动物对于食物有多苛刻?我们看看东非的动物大迁徙,看看候鸟的循季南北飞...为了获取最适合自己的“负熵”来源,它们冒的是几乎会耗尽个体能量和秩序储存的危险!是丢失个体生命的危险!
什么食物是符合个体负熵所需的?什么在构建我们的身体?什么在破坏这个系统?只有把认知建立在这样的底层认知上,我们才能克服不当的饮食欲望,克服各种口腹之欲,重新来认识食物对于我们身体系统的重要性!
人类这个卑贱(卑微又贱)的物种,据统计目前已经命名的疾病达到一万三千种...大自然中没有任何一个其它物种跟我们一样,有如此多的疾病还能继续生存繁衍下去,真的非常可悲。高度社会化让我们作为群体而得以存续,但是,但凡一个明智的个体也是非常自惜的不愿意陷入残化病态的境地...对此不屑一顾的可以停止阅读去吃药了呵呵。如果觉得这个探讨但凡有助于己,不想沦落于残化病态中请继续。
疾病的本质说到底就是我们的身体这个动态系统丢失了某些特定的信息或者秩序。就是这么简单!不管一个疾病被命名多么高深叵测,多少洋文加持。如前所述,正是因为身体这个系统的“复杂性”让我们无法全知。既然无法全知,当然不知如何正确应对。所以,目前我们对于疾病病理的研究方法,新药品的开发,依然是基于统计数理学的双盲试验法。简单来说就是不知道一个黑匣子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输入一个因,出来一个果。如果这个果有效,我们就用,无效我们就放弃。就这么简单粗暴!只是使用了科学的统计学方法而已。这也就是,一个负责任的医者,任何时候也只会说,治疗率、有效率、显效率...而不会说绝对的话。这也是医学的无奈之处。无法穷尽嘛。
宇宙是复杂的,人体是复杂的,所有系统都呈现出复杂性。既然“负熵”是身体这个系统的唯一追求,那么问题就简单了。咱们开始追求负熵吧。
每个物种的初始设定都是为了适应环境生存的。先有环境再有特定生物物种。物种的一切对环境的感知都来自于求存,而非求知。所以,我们在此纯探讨求知就是反生物的行为。所谓物极必反,正是因为我们在演化中产生了反生物的行为才有求知这种反反行为,而其目标还是求存。
“负熵”或者说“序”,是维持系统存续的唯一来源。放在人体这个系统,就是我们的吃喝问题,就是食物。有人该发笑了,闹了半天你在说吃吃喝喝这点事?简单来说,其实也就这点事,不用搞得那么高大上,艰深难懂。西方有句话,相当于我们的俗话说: U are what u eat!人就是食物构成的。每天吃进去什么然后消化代谢更新变成自己的身体,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初始的感官设定让我们对食物有丰富的感知,我们讲求食物色香味。这在自然环境下是适合我们的设定。但是,当人类进入农业特别是工业化社会以后情况就变化了。
人类进入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以后,第一个对食物味觉的追求——甜味。变得急不可待。我们经历了地理大发现,引入了全球性的糖分食物来源栽培,开始工业化大生产。短短几百年,我们就满足了对于甜味的口腹之欲。这年头,世界上任何角落的人也不难于获取一些糖块,对吧?紧接着就是对于盐分,咸味的获取追逐,香味的,辣味的...一切我们的味觉感官所好,都是我们达成满足的目标!无论它是否符合身体系统所需,无论病老弱残,每天,每次进食,都是那么不可或缺。
就像我们的眼睛只能感受到光波的某一部分波长一样。我们被感官所蒙蔽,从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当你把一块富含反式脂肪酸的人造奶油蛋糕吃进身体,我们获得了口腹之欲的满足感,但是,身体并没有收获太多好处,对于身躯这个系统来说,它是弊大于利的。天然奶油非常宝贵,也是人体难得的营养品,它是人体系统的优质“负熵”,它能构建细胞膜,滋润毛发和血管...但是,廉价易得的人造品就完全相反。反式脂肪酸会让细胞膜产生异构,损坏血管。单单血管损害,临床上就表现为多种复杂的疾病。更别提里面添加的人造调味剂了...简单来说,一切大自然食谱中没有或者缺乏的食物基本上都是不符合人体需要的。大量的人工垃圾食品只会加速人体的熵增,从而过早进入病理状态,直到系统彻底崩溃...
关于食物的科学研究,其实很早医学有一个分支,叫营养学。不过非常遗憾,这个学科最近半个世纪几乎就没有进步了。我们的食品工业已经让我们走上了一条只追求满足口腹之欲的不归路。人会为满足欲望买单,不会去理性行动而节制欲求。
一方面人每天都在欲望的驱使下积极“有效”行动,去满足各种欲望。另一方面,人又害怕过早失去秩序、系统崩溃——死亡。一方面我们会被感官所蒙蔽,往往摄入过多导致熵增加速的食物,另一方面我们又思考怎样确保系统运行持续稳定,希望保持健康直到终老... 矛盾的一体两面都在于自己的选择。
我推崇一种生活方式,早期北美清教徒式的生活。一贯的自律加偶尔的放纵一下。身体这个复杂系统由不得我们日常的欲望失控,它需要健康饮食、规律作息、积极锻炼。但是,苦行僧般的日子仿佛很不合人性,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做。那么就去偶尔放纵自己一次。喝醉一次,熬夜干自己喜欢的事,去追求更多的刺激...然后,日常还是要回归自律的基础生活习惯中。很多年轻人往往沉迷于游戏,耍乐,瘾品不可自拔。这都是不了解自己身体的使用规则。没人能逃脱生物系统的设定,古今中外没有先例。我们只能好好看护好自己的生物系统,对抗熵增,维持秩序,增加信息,逐步强韧,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