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日,多梦。


二十三楼的手推车,隆隆滚过二十二楼的屋顶,彻底碾碎了积蓄一晚的静默。

颜市东面密集的炮仗,穿过楼与楼间的缝隙,惊扰到颜市西面山坡上栖息的一群小鸟,它们齐齐地停下聒噪,准备好起飞的姿势。

一部吱扭着的电梯,晃动着降落,那根手指粗细的钢缆似乎随时会断裂,冷酷地把你扔进无尽的深渊。拥挤着一次次开关梯门,仿佛很久以前,将赌注压在不可知的天门,

庄家说,通吃,没有侥幸的可能。

颜市的炮仗跳过沉闷的空气,撞击耳膜,这一次,分了心的我没能听清,这热闹来自哪个方向?


二月八日,小雨。

水是有颜色的,后来,它借着黎明的微光从一大而降,把整个颜市的浅灰浸润成深灰。

为了刚错过的公交车,我会在清冷的站台上等很久,我也借着钢筋和混凝土站在高处,来回的脚印,叠在平整的磁砖上,等待一场焦虑不堪的老去。

压缩了的人群,和压缩了的悲喜,压缩着几滴自由的雨,各自认领方向。


黄山栾树,我还记得你新鲜的果实,像一丛烈焰,从初秋开始燃烧,颜市的天空也因你绚烂三分,其中有一颗飘过环城高架路,落在一大片碧绿的草坪上,初恋一般印在心中。

黄山栾树的果实缀满树冠,一七年正月里,颜市飘着零星的雪花,那些果实依旧保持花一般的模样,苍老成枯黄颜色。

在枝头坚守了整个冬天,无非是等待春雨滋润大地,春光温暖江南,等待春风里,飘然着陆,等待生命的繁洐。

长江路上,黄山栾树果实的颜色,要比那几朵腊梅暗淡许多。


日月不推自行,天地无为自化,大道无形,惜难窥一斑。

那夕阳之上的一抹轻云,是心囗多余的一丝俗情吗?

很想就这样安逸地看日出日落,云展云舒,可惜,总不免被琐碎所扰。


(阴雨雨,两位盲人坐在街沿唱歌。)


二月,撑着把雨伞,走在这个阴郁的季节里。

世界淡谈远去,那些纷杂的声音莫名地远去,留下的是绵密的滴嗒声,潮湿了孤独的行者,和几丝不解风情的冷风,放肆地侵入衣缝。

我缩了下脖子,估量下时间,已是黄昏。是的,我需要一杯酒暖暖身子。

只有酒,那么安静地等待着我,忠贞不渝,安慰着每一颗孤独的灵魂,对于它的博爱,我永远心存感激。

感激这场冬雨,感激我经过的那些片段时光。

二月,剁碎猪肉与荠菜,葱与姜,用面皮保裏,成一只只精美的食物,在沸水里翻滚。

我很想说出答案,比如这殷红的色彩,是一枚新鲜鸭蛋的蛋黄,没加苏丹红,王二浜里游泳的鸭子吃多了活物,就会产这种有殷红蛋黄的蛋。

谁会在意一枚蛋黃的颜色。

我的目光落在一棵浑身长满刺的植物身上,我看到它开出一串串黄色后小花,二月,你踩着细步,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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