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一)

最近常做这样的梦:皎洁的月光下一汪春水闪动几点波光,水中透红的鲤鱼游弋,荡起层层涟漪。水面上有一叶扁舟缓缓前行,小舟上有一男子,白衣纹绣,衣袂飘扬,骨节分明的手中持有一枝竹笛,看不见他的正脸,只能隐约瞧见他瘦削的侧脸,头发束了一个短髻,随着清风飘动。池边还有一座小楼,雕栏玉砌,如画中楼阁,二楼的一扇珠帘在微风吹过时,发出一阵清脆明亮的响声,颇有些“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的意味。

我不知道这些梦意味着什么,如今已是第十二天有此梦境了。我跟朋友共同开了一家火锅店铺,生意虽不火爆,倒也还过得去,想至今日我已活了二十四个年头,火锅店也才刚三四年光景,这生活倒还轻松。

一日清晨,我照常5点30分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只要20分钟,然后出门跑步,6点30分后换衣服去店里。我那朋友还没来,她总是晚些时候到,店里的员工已经把各处打点清楚,开始营业了,时辰尚早,店里还没有客人,我去厨房看了看,见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去办公室里翻看这个月的业绩账单,不多时便远远地听到余箬咋咋呼呼的招呼声了。她总是这个性子,虽然有些吵嚷,总还不至于令人厌烦,且她这人虽然是这性子,但却颇有本事,也惯有些手段,店里事物,无论大小简繁,她总弄得妥贴;至于我,这店里资金流动大部分是我在支持,家中原有些富足的本钱,听闻家中父辈祖上做过大官,至今颇留下些银两田地,可惜家父去世得早,倒不曾受用几时。

不多时,余箬便开门进来了,今天的她还是一样活泼明朗,大方可人,她的眼睛跟她的性子一样又大又亮,那张丰盈的脸称着肉嘟嘟的嘴巴颇有些滑稽。她的眼睛里泛着光芒说:“方芦苇,你猜我今儿看到什么了?”我抬眼回她:“看到什么,你每天都是这样,能有什么新奇的事?”余箬满面红光:“我看到苏苜了,他和那个女人闹翻了,俩人气呼呼的分道扬镳,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当初就该选择你,那女的简直是个狐狸精,你现在就该去好好羞辱羞辱他。”我说:“他和那女的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没追过他,他也对我不感兴趣,我们原来就只是普通朋友,你就别瞎操心了。”她说:“普通朋友?当时在大学那可是人尽皆知,我知道你俩当初闹得不愉快,你也用不着这么遮掩吧?”我没理她,起身绕过她往大厅去了,身后顿时一阵聒噪。

实际上我和苏苜当时都很单纯,或许都曾对对方有过好感,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青春期的感情向来是美好的,美好得能令人产生错觉,如今若非干涉双方自身生活,我与他尚是普通交际。至于那个女人,大学时便仰慕他的风采,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也不去关心这些。

今天生意特别好,餐厅人声鼎沸,厨师们手忙脚乱,服务员巴不得多长两只手,我连忙过去帮忙,端菜,收账忙得不亦乐乎,免不得还有两个难伺候的顾客,也只得曲意逢迎。

傍晚时分,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往回走时,经过一片柳树林,杨柳枝条上方抽出些金黄的嫩叶,轻风淌过,柳絮翻飞。走出柳林,还有一道桥,那桥是白砂石搭的,柱子头上的石狮子惟妙惟肖,它们瞪大眼睛瞅着经过这道桥的人,一个又一个,走过桥的人亦或攀扶亦或瞧探它们两眼,一次又一次。夕阳渐没,我终于走到了家,换了鞋,泡了脚,草草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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