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究竟会带来快乐还是痛苦？（7.10-7.22周检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开始陷入很难很难的一个状态，我感觉每天都在不断地脱离舒适区，时常直击恐慌区，完全来不及在学习区停留，就慌慌张张地去触碰恐慌区。不代表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确实是伴随着极大的痛苦和挑战。我不可否认，我再也感受不到从前的轻松快乐和洋洋得意的感觉。永远感觉超越自我能力的困难和打压，还有得不到满足的匮乏感。

我每天都想告诉自己，我还是个孩子，我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我不能无忧无虑的，只做个宝宝吗？好像是不能吧，毕竟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人如果能长时间，永远地接受自己的平凡弱小和一路平淡走到底的勇气，那倒也是没有什么烦恼，不要去比较，不要去想太多。但一旦开始思考，痛苦、挣扎、焦灼就开始了，当然，生命也就开始了。

你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一个词、一个眼神，怀疑自己，然后用各种说理说服自己，不是这样的，我其实很棒。我感觉这还挺别扭、挺矫揉造作、挺好笑，怪矫情的，但是确实轮番地发生着。我应该正视自己的这种懦弱和易感，我也可以不强大，是不是？我也可以退缩，可以胆小，可以软弱。可以在哭泣的时候，依然选择前行，但是，千万不要剥夺我哭泣的机会，我好像特别喜欢这种解压方式，它让我的情绪得到了有效的释放，每一颗毛孔都释放着多么多愁善感撕心裂肺气吞山河排山倒海的绝望气息、坚忍气质和决绝气势。嗯，这两周来我感觉我平均每天都哭泣一次。

人最可悲的是，往往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一直还在努力追寻。但是，在真正得到或者去追寻或者真正失去之前，人真的能明白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吗？人生有这么多的悖论组成，活着是痛苦的，认知边界的打开也是痛苦的。什么是快乐呢？简单才是吧。“我曾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发现平平淡淡简简单单才是真。”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我越思考，越痛苦，到底什么是幸福？应该是简单、无知和忽略吧。忽略感官的刺激、弱化感受、减少波动，迟钝化的状态应该更接近于幸福。但是我天生敏感、易感、敏锐又脆弱，幸福好像离我有点遥远，哈哈。

中午和同事们谈论起，他们说会因为看了好看的电视剧而开心；躺下去没有什么烦恼，两三分钟就会睡着；会有长达8小时以上的睡眠。我以前好像也是这样。不知道是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的豁达，还是本就没有什么的寡淡，我好像从来也没有特别想要什么。所以也就很少有特别得不到什么的失落和恐慌，遇见什么就去接受它，随遇而安，无忧无虑。我不知道这种无忧无虑，是我现在回过头来感受到的无忧无虑，还是当时当下感受的无忧无虑。“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果没记错，我曾经的文字里也是充满忧伤的。我当时很不屑于这句话对我当时真切感受到的痛苦的戏谑口吻，我觉得我的忧愁痛苦在当下都是清晰可见真实存在的。可能，我们所谓的“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在多少年后看来却也不过是当年的“少年不知愁滋味”。但我最近明显感觉到处于巨大痛苦漩涡中的挣扎，那种强烈地想要什么的感觉，是欲望，也是欲火焚身的痛苦根源。突然间有些理解了武侠小说中走火入魔的场景；有些理解了一些犯罪案件的心理变化；有些理解了一些为了得到而放弃原则、底线、甚至尊严的桥段。欲望真的是一件很可怕，又有很大能量的东西，学会正确地引导它，为我所用而避免为其所累所忧所枯竭。

好多朋友说我最近好像突然间长大了，我可能一直把自己当作小孩子。我是多么的敏感脆弱，又无所畏惧又胆小懦弱。人最勇敢的时候，是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或者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拥有的越多，可能越害怕失去吧，或者说，突然间知道自己拥有了这么多之前不以为意的难得，还是多少有些想要去珍惜的感觉还是错觉。

智慧究竟是灾难还是礼物？被标题吸引我点开了《十五条狗》这本书，其实在点开前，我差不多心里也有了答案。毫无疑问，知识并不能带来快乐。相反的，包括思考，肯定会带来痛苦，无尽的痛苦，更深的痛苦，从未体验过的超越以往认知的痛苦，但是这不代表这种痛苦本身不吸引人。这是我读完前的思考。

（此前，写于上周）

这本书写了，天神们打了一个赌，赋予了一个动物人类的智慧，看看会变成什么样，看看他们最终能不能在临死前获得快乐。他们选择了狗，这真的很残忍，整个前期的故事就像人类的发展简史以及宫斗剧。我觉得这些都不是很重要，就不再赘述，最重要的是最后的两条狗。倒数第二条狗是获得了特殊的能力，理解对方的能力。很神奇的，有了理解能力之后，它和主人的相处不再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到最后主人死去后，他体会到了一种独自的孤独，问出了“爱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当他没有一种与对方相互的理解和被理解的需求的时候，是无法感受到爱这个字的。

“爱是一个人独自走过的漫长旅程”，这句话很美妙。一个人走过的人生旅程都是由爱组成的，爱是一种独自的体验，它不是双向的。我们一生感知到的所有初次、多次、重复的体验；美好、背叛、相遇、别离；我们的，他人的，感同身受的体验……都是由爱组成的，我们遇见爱，感受到爱，失去爱，寻找爱又不知何为爱。我们对人生对爱的体验，是来自独自的自我感受，别人给我们的和我们感受到的，永远不可能达到一种平衡，我们感受到的别人的感受，也不一定或一定不是别人的感受，最终所有的体验体会和体悟都是来自我们独自的完成。

天神带这倒数第二条狗，去寻找答案的时候有一段环境描写：

太阳差不多已经完全沉落了

一抹嫣红悬于树木上方

夜晚的声音比白天更细微

但也更迷人的声音

悄悄降临

在街灯与月光的照耀下

公园四处亮了起来

暗影更深了……

我觉得我当时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完全地被吸引了，感觉每一个文字都充满了爱，像黑夜里的街灯月光一样，闪烁着光。已经不需要再用语言来回答了。朴素简单的场景，却有着诗一般的感官感受，在我看来这应该就是爱吧。

最后一条狗是一条写诗的狗，是一条一直在用语言探索对这个世界认知的狗，是一条边写诗边流浪的狗（看来“诗狗”还是没能逃脱流浪的命运？笑）。他发明了狗的语言，并在持续的探索中，努力地表达。语言无疑是有魅力的，语言是一种乡愁。语言也是有能量的，它是一种工具，圣经中通天的巴别塔没有建成的原因就是有了多种语言，产生了沟通困难。我一直很喜欢诗，它的这种细腻、空灵、浮想联翩、浮思荡漾的表达是让人沉醉的。

这条写诗的狗应该是个天才吧，他不断地把自我对世界的认知转化成诗这种语言，并有了向其他的狗甚至他的主人传达的需求，可是后来天神把他弄的又瞎又聋，他无法让他人接受到感受到他的诗，他很沮丧。在临死前，他感到一种极大的无力与恐慌感，他的发明他的创造，他的语言他的诗，要从世界上消失绝迹。临近死亡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从心而发的一种跨越视觉和听觉的呼唤，他由内心吟诵一首诗，他惊觉于这种声音的美好，终其一生能有幸探索这种语言这种声音，虽竭尽所能也未能穷尽，但经历了，也足矣。他确信这种声音和语言会得到一种延续，这种确信太美妙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详与快乐。临死前，他是快乐的，那个赌快乐的天神赢了。

天神和人类的区别在哪，一方是无所不能的权威，一方是软弱局限的渺小，但是有一点，是人类拥有的而天神所没有的，那就是——死亡。天神没有死亡，没有人类对需求的渴望，这恰恰是天神的局限。正是有死亡这种边界存在，人类会在有限的生命里，探索无限的需求，渴望和满足。人类智慧到底带来了什么？带来了烦恼。正是由于越来越多需要被满足的需求的存在，导致了越来越多的烦恼。那么，认知边界的打开，更是加重了这种烦恼。我们看到了更多更美好的活法，我们看到了更多更美好的世界，我们看到了更多更美好的存在。我们产生了更多更美好的需求、渴望、渴求和欲望。这必然导致了更多更繁杂更意想不到的烦恼。但是，就像我开头所感受到的，这种烦恼或者说是痛苦本身并不一定不吸引人，但同时，知识、智慧和认知的拓展，也不一定都是好事。但这种好与不好的界定也又是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

当然，除此之外，难道我们真的要像老子所推崇的“反智”？回归自然平静，才能追求真正的快乐吗？我想最后一条狗给了我们答案。根据马斯诺需求理论，我们初期会有生存的需求，之后是爱的需求，最后是思想精神层面的需求。当我们达到精神愉悦的时候，像最后一条狗一样，他在有限的生命里，进行了自我无限的探索。他用一种产生极大精神愉悦感的诗的语言来探索这个世界，并予以表达。即便最后，他又瞎又聋，无法与这个世界交流和传达，但是在内心，他获得了一种最终的愉悦。这种愉悦，可能不在于他最终获得了、留下了、传达了什么。我有时候也在想，人这一生如此短暂，如此困苦，如此艰难地前行着，到底要给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如何证明我来过，如何不枉费这一生。也许最重要的不是留下，而是经历，而是探索，而是存在过。当然他也确信，他的这份美好，会延续。而这份确信本身，就是美好而妙不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