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6年。
天刚下完雨,灰蒙蒙的一片,地面爬满了粗大的黑色藤蔓,周围的植物也全是黑色的,陈里跟莫哀背着竹篓在藤蔓间爬着,他们在找寻死掉的红色虫子,这是他们今天的食物。
他们知道,每当天下完一场酸雨,很多这些在空中飞着的虫子都会死掉,然后掉落在藤蔓的缝隙里。
此时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每下完一场酸雨,起码要过半天左右时间,这种气味才会退散。陈里跟莫哀弯着腰,快速捡着虫子,呼吸起来喉咙有种剧烈的灼烧感,但他们没有办法,因为这种红色虫子现在不出来捡,很快它们就被酸水腐蚀烂掉,今天就又得挨饿了。
“每天不是捡虫子就是拔野草,这种日子是真的烦!”陈里直起了腰,望着荒凉的远方,狠狠地呼了一口气。
莫哀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不捡我们就要饿肚子了。”
陈里双手叉着腰,呸了一口:“主要是还得带回去分给大家,凭什么?我自己也能捡到足够吃的。”
“那你想怎么样呢?”莫哀问。
“离开这里,我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莫哀叹了口气,说:“别了吧,你知道的,一个人在外面活着,基本离死就不远了。”
“怎么个死法?是他们一直在吓唬你的而已,我就不信能碰到什么危险。”
话刚完,陈里忽然听到背后有一阵低沉的怒吼声,他扭头一看,一头灰色的须虎直接飞扑而来,獠牙露出,咬向他的颈部,陈里吓得头皮一麻,一时间不知所措,完全呆住了。
须虎?旁边的莫哀脸色一变,猛地把背上的竹篓朝须虎砸了过去,须虎直接用头撞了上去,里头的虫子全甩到了须虎的脸上,可能是虫子身上带有的酸水进了须虎的眼里,只见须虎一下停了下来,眯着眼甩了甩头,用爪子蹭了一下眼睛。
趁着这间隙功夫,莫哀一把抓过陈里疯狂地跑起来,须虎眼神一凛,怒吼着四肢一腾,朝着他们追了上去。
“那是须虎吗!”陈里一边狂跑一边喘气,喉咙十分疼痛。
这些年来,须虎已经成了地球霸主般的存在,但陈里跟莫哀都是只听过须虎吃人的传说,今天没想到竟然会碰上了这头猛兽。
“应该是了,它就要追上来了,快点啊!”莫哀惊恐地扭头看了一眼,咬牙使劲继续狂奔。
他们在巨大的藤蔓间上跳下跃,后边的须虎身躯虽大,但十分动作敏捷,很快便追了上来,距离不过几百米。
莫哀已经感觉得背后有一股凉气扑来,眼瞅着须虎就要追了上来,莫哀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十来米宽,中间有一根树木架到了对面,底下是黑暗一片的深渊。
“快,冲过去对面!”莫哀大喊,径直跳上了树木,这根树木只有两脚的宽度。
莫哀猛地俯下身子,连爬带跑,迅速过到了对面的边上。但陈里站在裂缝边上,看到底下的巨大深渊时,明显被惊到了,他的小腿发抖,愣在了原地。
“看我,不要看下面!”莫哀紧张大叫。
死就死吧,陈里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树木上,背后的须虎离他不过几十米,奔冲而来。
陈里额头全是冷汗,深渊之上的树木,他颤抖地走到一半时,须虎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也直接跳扑上了这根树木。
须虎目标很明确,张口对准了陈里的脑袋。
对面的莫哀心急如焚地狂喊:“跑过来啊!”
陈里感觉身后一阵阴风掠来,他浑身毛孔都在收缩,一闭眼咬牙,猛地跑起来。
刚跑起来的那一刻,须虎也扑落到了树木的中心,只听喀拉一声,树木猛然断开,树芯里面早已腐烂开来,陈里脚下一阵落空,惊慌大叫。
坠落的一瞬间。
他被拉住了。
上面是莫哀趴着身子死死抓住了陈里的手腕,那头须虎跟两截树木一起掉入了深渊,一阵粗吼声在下面回荡着。
2
莫哀跟陈里背靠着背,全身发汗,坐在发黑的泥上喘气。
莫哀感受到陈里的心跳仍旧极快,他站起身,拍了拍陈里说道:“走吧,该回去了,那头须虎应该死掉了,我们安全了,只是我们今天捡的成果全没了,不知道该怎么跟族长交代呢。”
陈里惊魂未定地摇头:“管他呢,再坐一会。”
莫哀扭回头,看到陈里的裤裆湿了一片。
“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有光?”陈里忽然爬起身,指向了一个地方。
莫哀循着方向看去,在不远处,厚厚的黑色藤蔓交缠之下发着刺目的光芒。
那是什么?他疑惑地皱眉,抬头看到今天罕见地出现了太阳,似乎已经一年没见过太阳了。
陈里直接跑了过去,扯开藤蔓,那是一块银色金属,是在岩石里裸露出来的一部分,反射着阳光。他蹲下身子,用手扒拉了一下,扣掉一些岩石,这些岩石由于常年被酸雨冲刷的原因,非常容易破碎开来。
他弄掉了大部分的岩石碎,整块银色金属显露的部分越来越大,脚下貌似是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金属球体,但大到什么程度无法预知。
“这是什么东西?”陈里惊讶道。
莫哀也十分好奇,他蹲下去摸了摸,这是从未见过的一种的东西,在这金属面上还刻有一些古怪的符号。
“上面还刻了些什么东西?”莫哀皱眉。
陈里靠过来,看了看:“这些符号好像是古文字,我在族长那里见过,他那里堆了一些纸,上面也是画了很多这种东西。”
“你什么时候偷摸进去族长的屋了?那是禁止进去的!”
陈里啧了一声:“谁叫他搞的这么神秘的,我还以为他那里藏着什么呢,反正我也没看到啥。”
莫哀叹了一声气,陈里便打算继续扒开这些岩石块,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该回去了,不然天黑前回不去了。”莫哀说道。
陈里没有理会,继续用石头敲着岩石。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老人的声音突然出现。
陈里跟莫哀都心里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族长老扎过来了。
老扎手里捧着一捆野草,他怒喝道:“你们两个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之前没有警告过你们吗?这片是禁地!会死人的!”
3
天色墨黑。
十几座爬满黑色藤蔓的方格木屋子的中央处,一群人围着一堆篝火嚼着野草,吃着红色虫子,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
在其中一个屋子里面,发出了女人的惨叫呻吟声。
莫哀跟陈里远远站到一边,一声不吭,他们今天不仅没有捡回来食物,还擅自闯进了禁地,惩罚是站哨一夜,并且不能被分配到食物。
陈里望着他们大口嚼着虫子跟野草,肚子响了起来,他气愤地道:“什么破禁地,什么死人,我们去了也没死啊?分明就是想难为我们而已,丢了虫子也不是我们想的,那头须虎都要把我们吃掉了。”
莫哀安慰道:“算了,又不是没饿过,而且你也知道老扎的,他只看结果,不会管我们遭遇了什么。”
“如果我们能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些虫子去毒就好了,我们就直接靠自己就能吃饱。”
“这个只有下一任族长才有资格知道。”
说话间,那座木屋里又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女人抱出了一个用树叶包裹着的婴儿,交到了老扎手里。
在这里并没有父母亲的概念,所有婴儿出生后都会由老扎照管,安排其他女人喂养,只有这样,这一族人才不会出现私情这种东西,所有人都是只有一个目标,饿饱共通,一起活下来。
几十年前,老扎疏忽了这一点,女人还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子女的,但这样却经常出现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私自抢夺食物的事情,有些女人还会带着年长的孩子走了出去,结果没多久就看到了她们被野兽啃咬致死的尸体,内脏全被吃光。
所以出现血缘这种东西,对于族人的发展是极其有害的。
老扎给婴儿抹干净了血,抱给了另一个乳房丰满的女人。
4
夜深了以后,温度下降了许多,族人基本都回木屋沉沉睡去。
莫哀跟陈里给篝火添上木柴,一个男人背着竹篓走了出来,问道:“听说你们今天去了禁地?有看到什么吗?”
男人叫河盘,在莫哀跟陈里的眼里,他是一个知晓很多东西的人,族里面很多事情会由他处理,不出意外,河盘将会是下一任族长。
陈里摇头:“有看到发光的东西,我知道是金属,上面还刻有很多奇怪的符号。”
河盘眼里有了光,他一下靠近过来问:“是怎么样的?”
陈里抽出一根木头,凭着记忆,在黑色的泥土上画了出来。
“你看这一串符号是什么意思?”陈里问。
河盘仔细盯了许久,眼神似乎有些震惊,说道:“这是一种古文字,好像叫做简体,我以前有在族长资料里看过。”
“那这是什么意思?”陈里问。
“那些资料太少了,我只能看出,人禁止进入,这五个意思。”
陈里摸着下巴,道:“人禁止进入,里面是有什么东西?”
河盘摇头:“肯定是危险性的东西,我猜应该有什么怪物,我看过一些资料记录,上面有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些人去过那个禁地,那里有些通身乌黑的怪物,把人全都弄死光了,所以那里便被一直禁止过去。”
“那为什么我们没死?”陈里说道。
“不知道,可能这么多年了,怪物估计已经没了。”
陈里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这时一边的莫哀看着河盘就说道:“你在夜里不睡觉,背着个竹篓出来干什么?”
河盘微笑起来:“我准备要走了?”
莫哀跟陈里异口同声问道:“你要去哪?”
“去外面,很远很远的外面。”
莫哀疑惑起来,道:“很远很远?一个人吗,这样你会被野兽吃掉的。”
河盘笑了笑:“我并不怕,因为我想看更多的东西,还有那个禁地,我也想看看。”
陈里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以。河盘抬手指着黑夜继续道:“你看上面的那些黑色的云,你们不会好奇上面有什么东西的吗?在上面我感觉会有些像我们一样的人,他们可能一直在望着我们。”
河盘又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不会明白的了,就这样吧,我走了,麻烦你们跟族长说一下,不用找我了,我去意已决,这次是真的走了。”
莫哀跟陈里仍旧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呆呆看着河盘离开,消失在一片黑色藤蔓之中。
5
天空仍旧下着蒙蒙的酸雨。
莫哀跟陈里在外面背着一样的竹篓捡着红色的虫子,但很快他们被几个男人架了回去。
两人被扔到地上,旁边是河盘的尸体,腹腔里有个血红的窟窿,爬满了白色蛆虫。
木屋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两人。
老扎脸色发红,气得浑身发抖,抓起藤鞭,狠狠地抽了陈里一下,接着又抽了一鞭子莫哀,两人都疼得浑身蜷缩起来。
“你们昨晚是不是看着河盘走?为什么不跟我报告?”老扎大骂道。
莫哀看着河盘的尸体,直接愣住。
陈里脸色铁青道:“我..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想到?我警告了多少次了!”老扎又狠狠抽了一鞭陈里。
陈里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牙道:“我们也不想的!”
“就是你们的错!”老扎继续抽打着两人。
足足抽了半个多小时,老扎累得喘气,那两人伤痕累累,直接昏倒了过去,一个男人直接把他们拖回了木屋里面。
天色暗了下来后,陈里首先醒了过来,他背上皮开肉绽,爬起身时疼得龇牙咧嘴。
他坐在仍旧昏迷的莫哀旁边,脑子里全是河盘尸体被挖空的画面,他觉得事情不该会这样,心里有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感觉,有些无法喘过气。
他觉得河盘的死,可能跟禁地的怪物有关,传说中那些通身乌黑的怪物。
一直想了很久,陈里握紧了拳头,起身抓起屋里的木棍,冲了出去。
他顾不上天空还下着酸雨,把伤口全都腐蚀烂了,咬牙夜色中走过木林,抄了一条小路,再一次去到了那个禁地。
由于夜色太黑,他只能趴在地上,爬开藤蔓用手摸索,当手掌传来一阵冰凉时,他心抖了一下。
就是这里了,陈里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在禁地上等着怪物的出现。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周围寂静一片。
为什么毫无动静?陈里愤怒地站起了身,他大喊:“怪物,出来!”
他感觉呼吸的鼻腔疼得腐烂掉了,转着身子打量漆黑的四周,忽然他的脚踩了一块凸起的东西,底下传来轰鸣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翻身掉进了空洞里。
所幸掉落的地方并不深,很快陈里在黑暗中爬了起来,他的屁股已经摔得麻了过去。周围乌漆嘛黑,他伸着手,往左边移动脚步,摸到了一片冰凉的东西,他意识到这是金属,自己应该是落入了那个银色金属球之内。
这里的空气比上面呛鼻许多,陈里闻着很不舒服,他往前走了二十几步,忽然脚下又被什么绊倒了,整个人啪地一声倒在地面上,紧接着周围光亮一片。
陈里抬起头,诧异无比,这种光亮比白天还亮。
他忙地翻身爬起,看到这种光都是在头顶上方一种圆球状的东西发出的,而在前面则竖着摆放了十几个金属舱,上方有一层透明的东西,可以看见里面睡着一只只面容怪异的东西。
陈里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他死死盯着金属舱里的东西,觉得这会不会就是禁地的怪物,可这些东西并不是黑色的。
正思考着,其中一个金属舱里的怪物脑袋动了一下。
6
天空乌云翻滚,老扎召集来了所有人,地上摆着很多野兽的尸体碎块,他面色沉重地想什么,周围人都望着他。
过了很久,老扎说话了:“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最近莫名奇妙地死了很多猛兽,但这不是什么好事,应该出现了更厉害的猛兽或者什么东西,以后我们出去捡虫子的范围要缩小,干活一定要在一起。”
一个男人颤抖地说:“我...我见过那种怪物,长得很奇怪,它一下就能把野兽给杀掉...”
周围人都不说话了,脸如土色,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传播着,他们都知道陈里在禁地里消失了,其实死陈里这么一个人,他们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现在的情况来看,貌似禁地上有什么东西出来了,能够把体型是他们两倍之大的猛兽都杀掉。
以前都是只听闻禁地上有会杀人的怪物,也只是听听罢了,但这两天周围死的野兽越来越多,估计很快就会轮到这群人了,难免不恐慌。
莫哀在边上坐着,他看着老扎,又想到了陈里,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希望陈里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外面,而不是死在了禁地里。
在当晚,老扎安排多了几个男人站哨,他和莫哀还有一对男女呆在一个木屋里,所有的木屋都是这样安排,由三个男人保护一个女人。
莫哀虽然还差一岁成年,但体力方面丝毫不差其他男人。
他们在木屋内点了一小堆火,就着火堆不安地睡去。
半夜,巨大的躁乱声吵醒了他们,外面有人在大喊着须虎来了!一时间外头火光升天,惨叫不断。
莫哀心里一沉,想要出去看一眼发生了什么,可此时木屋门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着,伴着怒吼声,一下,两下,屋内人全都退了一步,心也跟着颤动。
老扎急忙转身抓起木棍,在地面撬开了一块木板,下面有个早已经挖好的地洞。
洞口很窄,只能够容许一个人下去,老扎首先让女人爬进去,接着把莫哀跟男人推了下去。
正当老扎也准备探身进洞时,木屋的门被撞开了,须虎吼了一声,飞扑而来。
老扎双腿刚下洞口,须虎直接把他上半身咬掉,血沫横飞。断腿砸到了洞下的莫哀头上,他的脸上全是血。
女人看到这一幕,惊慌尖叫,莫哀脑子嗡嗡地响,他抬起头,须虎张着嘴吼着,獠牙沾着血,使劲往洞口猛撞着。
里面的男人喊了一句快跑,拉着女人跟莫哀就往洞口深处里走。
洞口里没有光,莫哀脑子现在空白一片,全身冰凉,被男人扯着往前走。
他不知道在黑暗的地洞里走了多久,腿已经麻了,直到前面的男人停了下来,朝上方顶了顶,一丝光亮透了下来。
男人完全推开了洞口的木板,后边的女人忽然大叫了一声怪物,直接晕倒过去。
莫哀神经一下又紧绷了起来,他看到一张怪异的脸探了下来。
莫哀有些无法形容眼前这张怪异的脸,光秃秃的,只有顶上有些毛发,竟然长了两只眼睛,鼻子非常的短,耳朵跟嘴巴倒是跟自己很像。
那张怪脸嘴巴动了起来,接着发出了一串奇怪的声音。
莫哀跟男人吃惊地往后退步,拉着女人就想往后跑,可这时却传来了陈里的声音:“莫哀,是我!”
莫哀一愣,停下了来,他转头望上去,陈里跟怪物正站在一起,貌似已经很熟悉。
陈里把他们逐一拉了上来,旁边的怪物看着他们
“你,你怎么跟这个...什么东西在一起?”莫哀小声问。
陈里笑了一下,指着旁边的怪物说道:“放心,它叫乌卡,是好的,我受伤了,是它救的我呢,路上遇到了须虎,也是它出手杀死的,可厉害了。”
“你哪里碰到它的?”
“禁地,事实上你们都被那个传说骗了,它们不吃人。”
莫哀看着眼前这个乌卡,显得还是有些警惕,乌拉裂起嘴巴,似乎在笑,说了一句什么,接着伸出了异常光白的手。
莫哀连忙后退了一步,陈里立马解释道:“不用怕,它们这个是握手,就是向你示好,表达礼貌友好。”
7
三个月后。
陈里带着族人围坐在篝火前,烤着野兽的一根腿肉,一群人一边大口咬着肉,一边有说有笑,乌拉坐在边上,拿着纸张写着什么。
显然自从陈里带回乌拉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乌拉教会了他们使用刀具打猎,还在禁地里拿出了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食物。
因此陈里也成为了这里的新族长。
在这半年里,乌拉也大概学懂了这里族人的语言,基本的沟通的并不成问题,只是在它生活了两个月后,便每天一直都在纸张上写写画画,陈里跟莫哀都看不懂它在干什么。
而且莫哀发现,这只乌拉貌似越发虚弱了起来,明显感觉到精气神大不如以前,呼吸很重。
“你还好吗?”莫哀走过去问乌拉。
乌拉缓缓点头,说道:“估计活不久了,我无法适应这个环境。”
乌拉说的很慢,不知道是语言上不够熟练,还是身体生病的原因。
莫哀静默许久,说道:“你可以告诉你每天都在写什么吗?”
“语言,你们的语言,我在把你们的语言翻译成我们的语言,还有记录一些我的经历。”
莫哀坐了下去:“其实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吗?地下?还有那个禁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之前你都一直不肯说。”
乌拉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你可能不会相信,其实我算是你的祖宗,我也是人,当年核战爆发后,大部分的动植物都已经死去了,天便一直下着酸雨,我们有些人躲进了地下庇护所里,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禁地,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是只能留在地面上,被核辐射折磨至死。”
“为什么?”莫哀追问道。
乌拉想起了百年前的画面。天地暗沉一片,他跟着士兵走进了庇护所,后边的一批身穿黑色防护服的守卫拦住了后面涌进来的人群,争先恐后的人早已经失去了理智,直接开始用石头开始砸着士兵,那些士兵见无法控制,直接开了枪,无数人死在了庇护所门前,血流成河。
在往后的几年里,仍旧是有人想着进去庇护所里,但无一例外都被士兵击毙,当时乌拉通过摄像头看到外面的人已经被辐射得面容畸形,活脱脱像没了半边脸的丧尸。
乌拉沉默了一会,道:“庇护所里毕竟资源有限,没法容纳所有人,只有专家跟一些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进去,可能你不会懂我讲的意思,但后边地球的环境是越来越糟糕了,能源耗尽之后,我们的氧气也没了,只能安排部分人用冷冻技术把人急冻保存起来,放进液氮舱里,我能解冻活过来也算是个奇迹了。”
“那...那我们族人是什么?”
“应该是地上那些活下来的人,你们就是那些人的后代,只是你们畸形的样子,基因变化是一部分原因,适应环境是一部分原因,这个地球上的生物,都有一个能力,那便是适应环境,你们只有一只眼睛,皮肤都是凸粒,鼻子明显变大变长了,应该是为了适应酸雨空气进化的,我检查过你们的身体,你们鼻腔里已经进化出了过滤毒空气的细胞,鼻腔通道变长,就是为了更好地过滤,进去你们肺部的空气基本毒性已经很低了。”
莫哀摇摇头,明显不大知道乌拉在说什么。
乌拉继续说道:“你知道大象吗,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动物,也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野兽这种东西,也是有长长的鼻子,就像你们的鼻子。”
莫哀仍旧疑惑地摇头。
“算了。”乌拉摇摇头,“我没有想到地球过了这么久,它的自净的速度还是这么慢,我估计我的肺部已经完全坏掉了,我这几个月写的这份东西,就交给你跟陈里了,我估计活不了几天了,如果那个禁地里还有冷冻人醒过来,希望你们可以把这份东西给过去,这份资料可以帮助你们沟通,以他们的智力,完全可以掌握你们的语言系统。”
乌拉把一叠厚厚的纸递给莫哀:“对了,其实我的名字的叫张一铭,张一铭,是一名医生。”
莫哀不知道医生是什么东西,他看着乌拉低垂着头,独自慢慢回了木屋,在关门的那一刻,莫哀似乎听到了乌拉的一声叹息。
第三天后,乌拉再没有出过木屋,死在了里头。
8
莫哀跟陈里经常会拿着乌拉留下的那叠纸,进去禁地里面,看着那些金属舱里的怪物,看是否有苏醒过来的。
莫哀跟陈里解释说这是急冻人,是他们的祖先。
陈里听不懂,道:“管他呢,只要能再醒来一个就好了,我们需要这些东西的技术。”
他们一直等了一个多月,莫哀跟陈里再次来到禁地时,终于看到有一个液氮舱里有个怪物的脑袋活动了一下,他们激动了起来,看着液氮舱门缓缓打开。
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怪物,它赤裸着身子,浑身光秃秃,看到眼前的莫哀跟陈里,它被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what the fuck,什么怪物?”
莫哀看出了这个急冻人在害怕,急忙就递过去乌拉留下的资料。
金发怪物翻看了几页资料,忽然用一种恍然大悟般的眼神看着莫哀跟陈里,并跟他们握了握手。
陈里显得很高兴,脸上一只眼睛不停翻动。
但金毛在庇护所里坐了下来,看了很久资料它才站起身,翻开了一个金属箱子。
莫哀疑惑地靠过去,金毛忽然转身,一枪击中了莫哀的头,莫哀倒在地上,脑袋一耷拉,完全没有了反应。
金毛带上手套,拿出了手术刀,喃道:“对不住了,我需要你鼻子的细胞。”
陈里惊愕地呆住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发怒冲上就想咬住金毛,但金毛抬手就是两颗子弹射了过来,把陈里的两个膝盖打穿,跪在了地上,血液随即渗流出来。
陈里疼的嚎啕大叫,金毛翻阅着那些资料,然后盯着陈里,用这里的语言音标说道:“听着,畸形人,以后你们要听我的。”
说着金毛便走出了庇护所门外,看到了山下的几十所木屋,嘴角露出了微笑,他还看到脚下的金属壁微微反射着光,上面刻着几个字:外人禁止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