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信的碎想

图：网络

文：龙娟

抬头间，我发现窗台上的兰草披不到阳光了，夜晚就这样静静地走进了我的书房、我的心坎。

点开灯，豆芽给的手写信渐渐地在眼底里清晰――

“ 我羡慕你，纯洁，干净 ，就像泥池里长起的白荷，出污泥而不染；又像夏天里的格桑花，娇弱，傲骨。尤其你那不折不挠的攀爬，一如我门口的葡萄藤，总是向上.......”

我握起笔，在草稿纸上对豆芽回信――

“我的生活依然恬静，阳光还是从那扇窗子射进我的书桌........我更愿意自己是一棵树........”。

其实，昨天我看见雨点飘进窗台，这一场大雨下得太久，一下就是29年，与我的生命一般漫长――孤儿、辍学、失败……到底是心里存着的哪个负荷，将我的活泼覆盖，不是用一个夜晚的墨滴就可以道尽的沧桑。

     

我知道她那丁点话意，带着浓浓的往昔色彩，我们年轻的色彩。其实，没有一种东西可以逃过岁月的孵化，包括我，而也只能告诉她，虽然已经踏遍大江南北，但从来不带着心去。因为害怕旅途的尘埃沾染了它的纯洁。可我的笑容，以及我那晴朗的笑声，都老了。

   

“ 娟， 今年春节要回家吗？我想你回来！”

不是豆芽一个人这样盼我，福利院里每个一起成长过的伙伴们，都盼着与我再度相聚。我确实别离故乡太久了，久远得忘却了回家的路。

其实，回与不回，我都不会因此寂寞。在我的心底里，身体和灵魂可以在时空中穿越――走得再远，我依然是大山的根苗，心里乘着乡土的气息与温馨，在困苦中成长，或许在某一天，在中国的某一角土壤里，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绿荫大地，而枝叶一直延伸故乡.......

只是，我感应，故乡想念她收养的孩子了。世界上，最好的感恩方式，莫过于心灵的靠近，尤其孤儿。我要回去，也该回去，带着心。

“我会一生珍惜这份情谊，但请习惯必须的离别与孤独，以及种种不如意！其余的回来面聊。罢笔！”

岁月在流逝，一切崭新的又将在未来里陈旧，浓厚的激情总在流年中淡化。我们年少的纯真一样逃脱不了这样的规律，它终将会在某个日子里死去，我们要做到的是珍惜当下美好的拥有，并准备好接受它的灭亡！用疼痛磨茧出祖国期待的坚韧与成熟，活出生活想要的样子。

我和豆芽，不止我俩，是正在需要茧儿护身的、向着成熟过度的这一代年轻人，都将面临一次彻底的抉择——要么沉沦，要么前行。

       

我想，只要我还有气息，就应该为一种信仰奔走。走成树的模样――绿荫大地，庇护一方被烈日淬燃得奄奄一息的生灵，而枝叶，一直延伸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