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吐字画心原创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6期活动,文责自负。
林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心乱如麻,到底该如何抉择,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不下千百次。最终还是随了他的心愿,可自己却食言了,往事一幕幕闪现在脑海。
01.从出生到6岁
那年,在一个暖洋洋的早晨,一缕阳光照进了医院的病房内。一个女人,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她面露微笑地望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男人是她的丈夫,他正在安静地看着婴儿车里刚出生的儿子,一幅捡到宝贝的惊喜样子。男人悄悄对着孩子说:“从此咱爷俩一起守护你妈妈。”这个孩子名叫林风,从此他们开始了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
父亲是工程师,常年跟随项目在外地工作,对妻子有所亏欠,也缺少对孩子的陪伴。母亲是老师,工作也很忙,有时需要叫来姥姥帮忙。在林风的记忆中,父亲总是走些日子就回来了,初见时有些陌生,好不容易熟悉了,他却又要离开。一次次分别,又一次次相见,转眼间自己长大了。
林风过六岁生日那天,父亲给他买了玩具,母亲买了蛋糕,亲自下厨做了好多他爱吃的饭菜,在父母的祝福声中,林风闭眼许愿,一会儿他吹灭了蜡烛睁开眼睛。父母问他许了什么愿望,他脱口而出:“我希望每天回家都可以见到爸爸。”父亲听完沉默片刻,然后说:“爸爸答应你,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午饭后父母带着林风去动物园玩,他特别开心,一路上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欢快地走着跳着。他们看长颈鹿吃树叶,看大象吃水果,看老虎睡觉,看猴子爬山游戏,有时周围好多人,林风在爸爸的怀里伸长脖子也看不见。于是爸爸将他举高,他稳稳地坐在爸爸的脖子上,手扶着爸爸的脑袋,看各种动物表演,真是开心极了!
愉快的一天结束了,第二天爸爸就又去外地工作了。林风开始等待爸爸下次归来,等待爸爸永远不出差。
父亲果真说话算数,在第二年孩子读小学前,调回了本地工作,他终于可以每天下班回家了。
02. 从12岁到18岁
林风在父母的陪伴下无忧无虑地长大,时间来到了12岁这年,进入中学以后,他开始厌学,甚至跟一些同学打架旷课逃学,被老师频繁叫家长。
作为老师的母亲,对于他的表现很失望,无论怎么苦口婆心地唠叨,他油盐不进不听劝告。父亲也是百感交集,但又不想用蛮力解决,左思右想之后,想跟孩子谈谈。
那天放学,林风的父亲早早在学校门口等他,果真他和几个同学听到铃声就跑出来,约着一起去网吧。大家看到他的父亲,赶紧跑走了,林风很不情愿地走过去,一脸扫兴。
父亲骑车带着他去了公司建设的项目上,林风看到那里的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太阳火辣辣地烤在他们身上每一处皮肤,久而久之,他们肤色发黑发暗,远远超过了健康色。他们当中有年长的中老年,也有年轻的小伙子,无论年龄大小都在干着体力劳动。其中有些稍微懂图纸的工人,就是干活的领导者,被人尊敬些。
林风跟随父亲在项目上转了一圈,他看到了父亲工作的环境。父亲告诉他:“如果让你选择,你想成为这栋建筑的设计者,还是建设者?”林风说:“当然是设计者,那时我跟谁都可以炫耀一番。”父亲又问:“你觉得以你目前的学习水平,以后会成为设计者,还是建设者?”林风低着头默不作声。
父亲又说:“孩子,如果你现在开始好好学习,考上高中,我立马给你买台电脑。”林风惊讶地询问父亲:“此话当真?”父亲点点头。林风高兴地与父亲击掌拍手,随口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久父亲兑现承诺,给他买了电脑,林风开始发奋努力,再加上本来聪明,很快成绩赶上来了。可他在电脑上学到了很多除了游戏之外的知识,丰富了视野,而且他也挺有自制力,没有过度玩电脑。最终如愿考上了不错的高中。
三年高中毕业,林风年满18岁已长大成人,在填报高考志愿上,他没有听从父母的建议,毅然选择了自己想学的建筑设计专业。开学那天,父亲同他一起踏上了火车,去往省城读书。到了学校,他在父亲的陪伴下,办完了所有的入学手续,他们爷俩在食堂吃了顿饭,随后父亲就回家了。
父亲走时对他说:“孩子,在这里你只能靠自己了,好好学,过年时爸爸买辆车,开车来接你回家。”一听车他瞬间有了兴致,才拿了驾照,正准备试试学习成果呢!
大学四年,每次放假父亲都来接林风回家,毕业他仍然没有按照父母的安排回家乡工作,而是留在了自己所在的城市就业。他通过网上应聘,进入了一家设计院,开始自己的设计梦。
03. 从24岁到32岁
理想总是很美好,现实却给人不堪一击,毕业后的林风本打算在设计上一展拳脚,无奈在学校学的只是理论知识,还需要实践经验。可是新手很少有机会参与真正的设计业务,只是打杂做助手。心高气傲的他,有些不甘心,他离开了。
离开之后他又去了其他单位都不满意,最后感到前途渺茫,极度沮丧。那时林风24岁,面对现实的无奈,他选择了回家。
回家后,父亲通过关系让他进了一家不错的设计单位,让他从头开始。老家的工作节奏很慢,生活很安逸,林风过着单调的两点一线的养老模式。
有一天父亲开车带他去儿时去的那个项目,那里是该市的最高建筑。父亲问他:“你还记得当年的景象吗?”林风点点头。父亲又问:“那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林风想起那时自己的豪言壮语,再看看如今,不自觉地惭愧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父亲说:“孩子,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努力一直去追。爸爸相信你,我始终做你的坚强后盾。”就这样,林风在父亲的鼓励下,重新振作起来,认真做设计,在工作上越来越努力,业务水平也有所提高!
30岁那年林风被单位提升为业务骨干,事业蒸蒸日上,同时与母亲的同事家女孩,情投意合,喜结连理,住在了父母提前准备的婚房里,过起了小日子,真可谓事业家庭双丰收,接下来父母就等着替他们带孩子了。
一年后,林风的孩子出生,孩子在两边老人的照看下,快乐地成长,一转眼两岁了。幸福还在继续,林风的父亲却倒下了,还有一年就退休了,他原本打算天天接送孙子上幼儿园的,不曾想天不遂人愿。他的项目出现了严重的工程事故,作为负责人的他免不了被追究责任,有可能会进去几年。
案子结束后,林风的父亲要暂时离开五年。自从父亲当年调回工作,他几乎没有离开过家很久,这次却要走很久。儿时的记忆又回来了,仿佛父亲的离开让他缺乏安全感,内心感到无比害怕。
父亲离开时,嘱咐林风:“好好工作,照顾好家庭和母亲,爸爸很快就回来。”
04. 36岁本命年
那年林风36岁,他听人说本命年不会有好运气,可是他却接到通知,父亲可以提前回家。他兴奋不已,这是天大的好消息。第二天他带着妻子孩子陪同母亲,做好各种准备迎接父亲。他突然接到电话,被告知去医院接父亲,到那里才知道,父亲身体有恙。
他走到父亲的床前,看着那张苍老的容颜,那样憔悴不堪。父亲就那样虚弱地躺在那里,不时发出疼痛的呻吟声。他抓起父亲的手,父亲缓缓睁开眼睛,面露一丝微笑。父亲弱弱地抬起大拇指,对着我说:“好好的。”我泪眼婆娑着点点头。他示意母亲过去,母亲将耳朵凑在他的嘴边,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林风看到母亲咬着的嘴唇在不停颤抖着。
医生过来通知我们,是继续治疗延缓性命,还是停止治疗,病人少受罪,不过会很快离开。林风肯定是要救父亲的,可是医生说父亲留下遗愿,不再治疗。母亲生气地看向父亲,只见他不停地摇头,好像母亲也似乎懂了。她记得父亲说过:“大病不用看,受罪还拖累孩子。”
最后他们将病弱的父亲接回家中疗养,此时的林风撑起了家庭的重担,工作之余,他对父亲无微不至地照料。没多久父亲就去了,走时留给林风一张纸条:“臭小子,以后靠你自己守护妈妈,爸爸不能再陪你了,来生你还做我儿子,我们一起守护妈妈。”
林风看完父亲的留言,他越发感到悲伤,父亲最后一次承诺恐怕要食言了。他自己还不是一样,本来跟父亲约好,等他回家,自己要好好照顾他,陪伴他到老,可是如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从此林风失去了父亲这个保护伞,他该自己成长为一颗大树,像父亲一样保护孩子,保护家人。这是他对父亲许下的第一次承诺,也是最后一次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