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那盏明灯

穆老师作品

        心中的那盏明灯

           

  那盏莲花灯,在寒夜里闪着扑朔迷离的光,微弱的烛光透过粉红色的薄纸,把四周映成了一片朦胧的粉色,我喜欢暗的角落,因为越是暗的地方,才越能彰显这灯的美妙。

回想起来,已是三十多年的事了。

那时候,每逢春节,父亲总会给我和妹妹做莲花灯。

而我最盼望的便是左手挑灯,右手拿一把叫做“滴滴金”的玩意儿,放小烟花。因为我所喜欢的会叫的小老虎泥娃,父亲是不给我买的,小老虎有泥塑的头和身子,中间用厚的牛皮纸相连,牛皮纸上涂着老虎的花纹,一手握虎头,一手握虎屁股,一拉一拽之间,小老虎便欢叫起来。做工精致,价格自然不菲,大约要一块钱,可以买一斤猪肉的价,父亲自然不肯买给我。

于是,大年三十,他给我和妹妹做灯笼。

竹篾、红纸、细铁丝、红蜡烛、剪刀、以及用面粉做的浆糊,一切准备停当,他便开始做了。那个时间他已经炸好了各种菜肴,准备好了各色水果贡品,包好了年夜饭的水饺,单等时间一到上贡、守岁、吃年夜饭了。

他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用来给我们做莲花灯。

就在屋门口的石条台阶上,他开着门,开着屋内屋外的大灯,摆开他的材料和工具,我和妹妹悄悄的蹲在他旁边,撅着小嘴看他忙碌。

等待的过程似乎很漫长,但是它承包了我整个大年三十的快乐。门外的凉风冻透了,我们不时地把手伸进棉袄的袖子里,又不时地哈着气,他把竹篾围拢起来,细铁丝绑好,开始在竹篾上刷浆糊,然后糊上粉色的薄纸,留一个小口,安放蜡烛。

先做好的给妹妹,妹妹点上蜡烛,心满意足地走开了。再做我的,我悄悄的呆着,不敢说话,不敢弄出声响,生怕会打扰他的进度。

很快,我的也做好了,灯笼上栓一根细铁丝,再把铁丝绕在竹竿上,绑结实。我们各自用细竹竿挑着自己的小灯笼, 莲花灯微弱的灯光在寒夜里扑朔迷离的闪烁着,烛光透过粉红色的薄纸,把四周映成了一片朦胧的粉色,我们专找暗的角落,因为越是暗的地方,灯光越是朦胧好看。

这样的光,就在自己手上,这是何等的美妙!这是何等美妙的大年夜!心里满满的,全是喜悦。

然而,母亲说要烧锅盖了,锅盖是母亲用高粱秸钉的,因常年使用,已经变得黑乎乎油哄哄,所以大年夜烧掉,换上新的,辞旧迎新。

于是,就到门外空地上烧吧,那里有一大片荒地,冷风扑来,脸生生的疼。父亲小心的划燃火柴,火焰在寒风中微弱的晃动了几下,很快,又灭了。

父亲划了第二根,我忙找来一根玉米秸放在火焰上方,忽的一下,玉米秸燃了起来,火焰迅速扑到我左手提着的花灯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没来得及躲避,火借风势,莲花灯发出了耀眼的光,之后只剩下我手中的细竹竿,以及竹竿末端可怜的细铁丝。

我就那样呆在那里,之后绝望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我们再做一盏吧,应该还能做的起来。”父亲说,“不要紧,再试一次,来得及。”

他便去寻了那些废弃的材料,细铁丝还剩短短的几根,粉红的薄纸已经皱了,锅里的浆糊干巴巴粘在锅底。

我不相信他说的,一定是做不成了,我依旧坐在地上大哭,大颗的泪珠打湿了黑夜。

父亲不管,他兀自整理着那些东西,竹篾又围拢起来,用短短的细铁丝绑好,团皱的薄纸一一展开、捋顺,刷浆糊,粘薄纸,按蜡烛,一切就绪,灯是小了些,可点亮蜡烛,依旧是好看的淡粉色,依旧是如此朦胧。

我爬起来,走过去,手上便又有了一盏小小的莲花灯,似乎更显精致了。

那一刻,零点的钟声敲响,村里鞭炮声此起彼伏,燃放的烟花映红了夜空,也映红了我的莲花灯……

此后的三十年,经历过各种人生的艰难与波折,我告诉自己:不要紧,再试一次,一切都还来得及。

生命便如同那寒夜里的莲花灯,在岁月深处摇曳着它的光芒……

文哲润四月初八有感于西安北郊。

你可能感兴趣的:(心中的那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