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妇女节•走访农村

        提笔时我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不平凡的一天，关于希望？关于贫穷？关于走出去还是留下来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奋斗？

        我出生于甘肃省兰州市，从小城市长大的我从未受过任何生活上的委屈，所以对于物质的所求也并没有过守星盼月的感受。2022年3月8日这是我第二次进农村，第一次在2016年7月15号假期同学家游玩，是在甘肃省庄浪县的一个村镇，长途车达六个小时才从兰州到庄浪县城。第一站路过的就是甘肃静宁县，和同行的伙伴因为陌生的地方并不知道当地的习俗，直到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到了几乎车上的人手里都提着鸡腿，烧鸡……和伙伴这才顿时反应过来“甘肃静宁烧鸡”的特色。行车途中都是摇摇晃晃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地，荒无人烟手机也没什么信号，我俩是有些后悔的如果当天还有班车我想可能会返程兰州的。车停稳后是下午四点，同学骑着一个小黄蜂摩托车来车站接我俩，如果不看站牌的字很难知道这会是一个长途汽车站，顿时就像电视剧里的八十年代，我俩崭新的运动鞋和牛仔裤在刚下大巴车后一脚就陷入黄尘土里，顿时膝盖以下就被浮土变成了白色，同学觉得我们会生气嫌弃所以一直在做各种解释。但面对这眼前的一切新鲜事物我是充满了好奇，因为大多数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所以还顾不得嫌弃。但未想到同学的摩托车带着我俩居然翻山越岭开了近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当时就是觉得好玩也顾不身上得穿着是什么，像坦克一样的摩托车后面几十米扬尘见不得路。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生过中所感受不到的。到了家后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就是大门外的毛驴和各种庄稼把式，我一一询问同学和他母亲这些用法。后来我渐渐顿悟，在他们眼里这些家伙式可能是几辈都想扔而扔不掉的把式，至今我的这位同学每年单位两次仍要请假回家做农活。

        走出去还是留下来？昨日同事的父亲去世，早晨一同与单位的人前去吊唁，导航显示只有200多公里，所以也没什么担心我便开车一同前往。甘肃省会宁县是全国都排得上名的状元乡，带着一探究竟的心理我便开车前往深入。如果说绝处逢生那我一定是亲有体会，下了兰州高速便是国道和乡镇道路，面对着一辆辆加长的货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我的小车显的是那么微弱。飞溅起来的石子打到我的车身作响，越往里手机信号越差没一会就全是翻山越岭，我们庆幸早上同事的那辆轿车幸亏没来，要不底盘都会碎成渣。大山深处荒无人烟，黄尘虚土几乎末过了我的半个轮胎，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梯田和数不清的荒山，没有信号导航没有地标更没有人家。这让一车人不寒而栗，因为头天的急性肠炎两天未进食的我面对这颠簸的路段也突发低血糖引得一车人惊心动魄，难受不已午饭也未进食下午便车里胃肠绞痛汗珠从额头涌下。每走一个小时停车休息我们都说“快到了吧，同事们说看样子这周围人们条件可以，还有几个铺面！”每次的“快到了”都被本地人无情的打击，“这才到哪，还远着呢，还要翻几座山呢！”我们就这样无数次的希望都被打灭。后来才知道我们理解的快到了其实才是实际距离的三分之一。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贫苦，此时一瓶矿泉水可以说都是奢侈的。第一次感受到了金榜题名的学子，尽管贫穷刺伤了她们的自尊心，但仍对生活说了一声“谢谢！”我也想到了城市里端盘子还被客人谩骂的服务人员，尊严在现实面前却不得不低头。感谢贫穷，是坚信教育与知识的力量。物质的匮乏带来的不外是两种结果：一个是精神的极度贫瘠，另一个是精神的极度充盈。而大多数人，选择后者。我也曾与一位拘留释放的朋友交流，为何这世间千百条路却非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她的回答“家里没有任何收入，母亲吃药弟弟还要上学！”唯一可以不劳而获盈利的只有年龄和容貌。一路上我的车速放的格外慢，静静的享受这片空荡的世界，途中就见到了一所学校，破旧不堪掉了漆的教学楼，大门口还堆放着几辆大杠自行车和三轮车。根据我的行车距离这所学校离最近的一户人家可能走路都要一个半小时，和同事换乘的时候我在后排便微信和一个当地的朋友聊天说起，朋友说“会宁面临着一个严重问题：干旱、缺水。就现在的孩子们上学仍然是走路，一双布鞋都是奢侈品。”我们车上同事聊天说，“过年发红包还是送东西？”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发红包也得有啊，有一双纳的鞋垫就很不错了。”

沿途盘山

        到达目的地并不是因为导航而是突然看到了那片黄土上停着的车，因为是在一个小山丘上，车开不到家门口只能停在山脚下便徒步前往，此时我的车已经被厚厚的泥土覆盖，皮鞋和裤子也被黄土爱恋。我们庆幸终于平安到达了今天的吊唁现场。已经是五点半了商量后行完礼便返程回兰州，面对着一群当地的村民我们几个现的是如此格格不入，同事门口迎接我们远途而来感动的泣不成声。同事说乡下的农村老人对故土都有特殊之情，所以临终的前几日就便让子女接到了老家，鞠躬悼纸后单位的同事便去写挽联做登记，我们在房子里也听不懂他们的口音，反正大概就是招呼我们吃，喝水。桌子上其实也只有大花卷，孩子们端来茶水，我们坐在炕沿边，我想等待晚饭会不会是“手抓羊肉？炒肉片？清蒸鲈鱼？”然而知道这里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在生活的城市都是些极不起眼的食物，在这里因为至今村民还在靠天吃饭，家家门口都有一口蓄水井。村民端来了面条，几个小时的车程此时吃什么都是香的，单位领导安慰说要“入乡随俗！”也是深怕我们几个年青人嫌弃而让东家不好意思，其实一口地地道道的农家饭在城市中是求之不得的，自己的磨面，自己种的蔬菜配料味道可以说是纯朴。听房子里的老人介绍说庄子上几乎都没有人了，年青人都去外面打工了，这里也只有老人留守了，我顿时心头也一阵凉意。同事说“以后你们咋办啊？这个房子卖了一起去县里住！”老人说“这里连人都没有，人没了房子以后也被风沙吹平了就完了……”

盘山公路

        一整天的开车疲惫回来也已经深夜，没有家楼下停车位便随意停在了单位门口打车回了家。早晨师兄打来视频说我的车漆被划，可以说是心如刀割，平时自己是万分的小心翼翼，中午联系到4s店后因为高昂的修车费而选择了私人补漆店，坐下后和老板聊天等候便问起原因，我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回答道“没事，补上就行，乡下路不好走！”老板娘看着车后和脚踏板的泥土便以为我是下乡去看丈母娘，这又给我提到了农村的高昂彩礼，我顿时捧腹大笑。

      知识改变命运似乎是每个会宁人的信仰，他们最喜欢说的两件事应该就是“天下雨，考大学！”会宁十年九旱，水资源极为短缺，人力挑水，或者用牲口拉水是很多会宁人一天最重要的生产活动之一，至今超过85%的农村人依然靠水窖集雨来解决饮水问题。就是这样一个贫穷的县城却发生了世界奇迹，2018年，会宁就有13名学子考入清华、北大这两所中国最高学府。而40年来，上清华北大的会宁考生至少有122名。

        走出去，世界就在眼前，走不出去，眼前就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