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上发一些图片,有人觉得这是一种虐心的折磨,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荒芜人烟的蛮夷之地。走过这些地方,看着这些地方在阳光下存活,雍容的芳华背后也有一些遭遇和伤痕。每一个生活在这些地方的人们,他们懂得如何将那些最美好的事物存在心底,好好保存。
但愿旧情,万岁。
40多年前,当时中国正处于“文化大革命”的混乱之中,一批科学家凭借简陋的装备毅然进入青藏高原,开展了第一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不畏生死,不怕艰苦,他们的足迹遍布高原的角落。
在青藏高原上,许多巨大的山脉次第隆起。喜马拉雅山、昆仑山-阿尔金山-祁连山南北夹持;冈底斯山脉、念青唐古拉山、唐古拉山,居于腹地;兴都库什山-喀喇昆仑山、横断山分立东西二端。这些高大的山脉囊括了地球上14座8000米级山峰、绝大多数的7000米级山峰,以及数不胜数的5000-6000米级山峰。其中珠穆朗玛峰高达8848.43米,为世界最高峰,从新疆到西藏的路上远远的看到乔戈里峰,海拔为8611米为世界第二高峰。还有这次要亲自目睹真容的冈仁波齐,被称为古代世界的中心,无数信徒心中的圣山。
继续写......
第三节 出发 进西藏
早晨八点天还没有亮,昨晚在三十里营房休息的大货车已经陆续出发了,借着月色和晨雾看到旅店房顶的国旗,老板起早给我们准备了粥和馒头,给我们烧了开水。天亮了我在这条街上转了一圈,发现有家不错的商店,在这里应该是很不错的了,物品很全,买了一些水果氧气瓶准备出发。气压很低,这一夜我几乎一动没动的趟了一夜,总是不停的醒,凌晨开始没有暖气了,冷的动一下都觉得被里的温度会降低5度。由于海拔还没有到4000,我俩都没有高反,身体情况良好。但是我的小伙伴做了一件差点要命的事情,早晨起来洗头发,我们都太大意了,觉得我们都几次来高原,昨天有没有高反,不会有问题的,但是严重的问题在12个小时后发生了。
我去采购,我的小伙伴起早擦车,趁着还没到4500,还能自由蹲起把车的卫生弄一下。
吃早饭的时候,老板告诉我他是宁夏人,年轻的时候在上面5000多海拔当兵,转业之后就开了个小旅店,一年基本5-11月在这里,其余的时间就回老家了。虽然条件恶劣,但是还是有得赚,比在老家好很多,自己以前也认识一些这边的战士,后来慢慢大家转业都回老家了,就剩下他自己留在这里。马上就到11月了,这里就没有人了,游客基本不会在这个时间来,路上的车也不多了,这条街上的人都会走,只有少数本地的会留下,为了那些大车司机。老板再次给我讲了下面的路怎样怎样,有什么要注意的,最后还是那句话,你们一个车二个人,这个季节来太拼命了。
那天日出的太阳很大,我们出发要过一个哨卡,这个卡离我们住的地方只有几百米,晚上十点以后就不让通过了,卖个关子为什么不让通过,一会重点说一下。有前面海拔5000米的兵站战士在那里把守,想想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我们在被里躺了一夜都觉得恨不舒服,他们是怎么一夜一夜的站在寒冷的户外守卫这一个哨卡。三十里营房的冬天还没有到来,冬天的低温、缺氧、缺少物资会更加艰苦。遇到一个陆军的学员拿着枪在站岗,听说我们去阿里告诉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这个时间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了,二人一车确实很危险,如果遇险很难自救。他说我们开始来的时候也不习惯,慢慢的就适应了。从反光镜里赛拉图检查站、昆仑第一所、陕西宾馆、三十里营房都慢慢消失在晨光里。
写到这里的时候,停了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喜欢这张照片。
今天要走的路是新藏线中最艰难的,平均海拔4200,580公里没有补给,70%的无人区。刚从三十里营房离开,马上就到了康西瓦,康西瓦位于喀喇昆仑山腹地,海拔4280米,1962年中印自卫反击作战时为新疆、南疆两级军区前线指挥所。这里有一个著名的烈士陵园,康西瓦烈士陵园,康西瓦烈士陵园就矗立在康西瓦前指对面的半山坡上,陵园大体上座东朝西,没有围墙,周围有一些稀疏的绿色植物。整个陵园带有明显的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建筑特点,一些建筑的水泥抹面已经脱落,烈士碑上面写有“保卫祖国边疆的烈士永垂不朽”13个大字。1962年中印自卫反击作战以来,有100多位烈士长眠在这里,这里也是全世界离天堂最近的烈士陵园。
康西瓦,维语的意思是“有矿的地方”,它位于昆仑山与喀喇昆仑山交会点的正北方向。康西瓦是一片茫茫的大戈壁滩,夹在喀拉昆仑山的群山之中,是个交通要道。中印边界距离此地仅有一百公里左右,从这里可以直通中印边界的几个重要的边防哨所。从三十里营房到大红柳滩公路大多是在喀什喀尔河边走,这一带路非常好走,加快速度开始赶路。
没多久就到了今天的第一个达坂,康西瓦达坂。今天一直在海拔3800以上走,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就到了康西瓦达坂,和昨天那种瞬间登天手摸云的感觉不一样,我还开玩笑说,趁着状态好必须蹦一下,因为我感觉马上就不可能蹦起来了。确实,别说蹦起来,过了界山达坂,抬腿都是费劲的。
昨天卖关子说过,为什么三十里营房哨卡晚上十点就要关了,就是因为从三十营房到大红柳滩这段路还比较好走,过了大红柳滩就要进无人区,后面还有传说中的死人沟,中间没有任何休息区,所以说三十里营房有这个规定。
到达大红柳滩的时候我还是很激动的,因为过了这里的车基本都是去阿里的,前面的路也会越来越难走,对身体的高反考验也会越来越大。还有一点,我这时候特别想吃红柳烤羊肉,虽然我不知道大红柳滩和红柳烤羊肉有什么关系。
过了大红柳滩,觉得就是几个弯的过程,高度转眼就到5000,这中间小伙伴吸了几次氧气,我个人身体素质比较高,因为在我怀孕的时候验血发现血液中血红细胞高于普通人很多,为此大夫特意找我谈谈,所以血氧含量也高于普通人,一直无高反状况。换句话说,每次超过5000我的耳朵才会有一点鸣音,只要不做大量激烈运动,还是可以的。
感觉几个转弯就到了奇台达坂,奇台达坂是奇台县的西昆仑山山口,下去的时候剪子口太多,漫长的缓坡,不好走。过了奇台达坂后,有一段路非常舒服,风景也很美丽,分分钟可以跑到180。于是继续加速赶路,这时候的气温也非常好,我们要争取时间。奇台达坂不远之外是泉水沟,康西瓦到泉水沟是108公里,再不远就是甜水海兵站,这里没有甜水,是苦水海,饮用水要到几十公里的地方拉。这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兵站,从甜水海到界山达坂是漫长的无人区,这段路我们走起来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经过阿克塞钦盆地。因为围桶效应,二氧化碳激增,含氧量骤减,体感突然不舒服,小伙伴一直氧气不离手,我继续挑战身体极限,被小伙伴各种鄙视。新疆和田县界线离开不久,就到界山达坂,过了界山达坂就到西藏了,那种心情很奇妙,非常激动。我和小伙伴说,人都抖音网红都走川藏线318啥的,还能看个风景照个像,网红水坑刷个车啥的,我这感觉咋像是从后门进西藏呢。唠了一会吃了点巧克力,之后,要穿过数百里的无人区了,基本属于阿克赛钦区域。
阿里作为西藏自治区的下辖地区,处于中国的极西之地。此地对于我们大部分人而言,都显得太过遥远。即便在西藏内部,阿里也依然属于遥远的地方。行政驻地狮泉河镇与拉萨的距离长达1100千米,比哈尔滨到北京还要远。除了位置偏远,阿里还是西藏平均海拔最高的区域,人称“世界屋脊的屋脊”。过高的海拔导致其生存环境恶劣、人烟稀少。阿里的总面积达34.5万平方千米,比苏浙闽三省的面积还要大,人口缺不足10万,是世界人口面积最小的区域。
有句刻在达坂上的话:这里的土地如此荒芜,通往它的门径如此之高,只有最亲密的朋友和最大的敌人,才会前来探望我们......
然而,这样这样的一片荒芜之地却拥有极致的风光,并且孕育出神秘而灿烂的古代文明。今日的西藏文化、宗教中的重要仪轨往往与这些古文明密切相关。他们的消亡引发众多考古学家、宗教学者去孜孜探索,大家都认为要了解西藏文明,必须先了解阿里。阿里究竟有什么,为什么能影响整个西藏乃至中国的气候。
一、阿里的第一元素-山。6500万年以来,随着印度板块与欧亚板块的碰撞,阿里地区的沧海变成了陆地,并不断隆升。昆仑山脉、喀喇昆仑山脉、冈底斯山脉、喜马拉雅山脉、四条巨大的山脉再次汇聚。昆仑山脉耸于北部,喜马拉雅山脉崛起于南侧。喀喇昆仑山脉从西向东南延伸,在阿里境内分出二列,一列向东延伸渐入高原腹地;一列向东南延伸与冈底斯山脉相接。
二、阿里的第二大因素-水。成千上万的冰川以及降雪,尤其是在纳木那尼峰、冈仁波齐峰、隆格尔山周围,以及阿里北部最为密集。无法注入海洋的水,最后都形成了湖泊或者消亡,阿里1000米以上的湖泊有100多个,总面积超过6000平方千米,是中国湖泊分布颇为密集的区域。我们在阿里地区开车,或者说这一路,基本都是沿着水在走,有些地方由于枯水期冰冻无法看见河流,但是也能看见一些地表径流的痕迹以及干枯的河道。
三、阿里的第三大因素-土。说起土不得不说这一路我们吃的土,车轮压过的高高的浮沉。大约500万年前,阿伊拉日居山脉与喜马拉雅山脉之间的象泉河流域,还是一片住满了水的大湖。在此过程中,周边河流带来的泥沙等物质大量沉积在底部,形成了厚达800米的沉积地层。之后二侧山脉加速隆起,阻挡了水汽的进入,大湖区域形成了干热少雨的区域,湖泊逐渐干涸,大地露出,这便是札达盆地。狮泉河的流水,以及当地短促的夏季降雨,不断冲刷着这些厚厚的土层。原本平坦的高原湖盆被不断切割,大地变得千沟万壑、支离破碎,形成了非常独特的地貌-土林。
说一下这张白纸-路条:因为没有监控,所以你从一个地方出发就会给你发个路条,告诉你到下一个路条发放处有多远,你的限速是多少,几点到。所以很多人觉得没有监控都肆无忌惮的跑,到了下一个检查站就直接给你留下。一定要注意,这个超速可不是闹着玩的,严重可以直接扣下人和车。
特别隆重的介绍一下今天路过的死人沟:
这条路最可怕的一句话:死人沟里睡过觉。
死人沟也叫泉水湖,当地人传说1957年解放军进藏先遣部队从新疆进藏的连队曾在泉水湖一夜之间因高反而全军覆没,于是这里就改名叫“死人沟”。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人沟在地图上是找不到的,新藏线上,往来的司机和这里的本地人一般把泉水湖称“死人沟”。这里海拔5150米,气候条件非常恶劣,从新疆进藏,从库地达坂开始,海拔升的快,升的也高,到了“死人沟”已迅速升到海拔5000米的高度,许多人由于强烈的高原反应在此长眠。最关键的这里是是一个高原上的盆地,还是围桶效应,据说每年的五月初开山通行之际,在此总会遇到不知什么时候抛锚在此的汽车,拉开车门,看到驾驶室里的司机和同行者坐在那里,面色如初,以僵死的姿势跌出车外。如果说这些“据说”带有虚拟与夸张的成分,但驻新藏线武警部队8年救助遇险游客3200多人次的实地报道,足以让你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很多资料说,“死人沟”是一道峡谷,海拔5000米以上,是新藏公路上最容易让人高原反应的地方,再健壮的人,可以躲得过麻扎、躲得过黑卡、躲得过康西瓦、躲得过甜水海,却无法躲过在死人沟一级高反的滋味,有些人甚至因此而丧生。听上去似乎这里充满邪气,但我最真实的感受这里也是真正的名符其实。
界山达坂,看似平坦,实则5300,跑也跑不动了,蹦也不敢蹦了,一路上最后一个下车的达坂。
在西藏这种流动的️云很多,夏天会有雷电。云是变化莫测的,有时候会让你产生幻觉,远处的山基本都是6000米以上,无人区的安静是非常可怕的,开门下车你能听见的只有风的声音,开车的时候一定要听歌、吃东西、聊天,不能睡觉不敢睡觉,对身体和心理的素质要求越来越高。
大约三点多,停车休息,吃一些东西,本来准备飞一下,可是明显感觉喘不过气。
到达松西达坂,从此以后达坂不下车了,为了保持体力。只要你在车里,高反感觉就不会特别明显。但是下车,大风会把你刮的直不起腰,走路的艰难增加了高反的感觉。
在一个转弯处到达了由经幡簇拥的这条路上的最高点,红土达坂,其实这个时候路很难走了。霸道2.7的肉肉的感觉,实在不爽。但是休息会更难受,没有停车,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继续走。
下了红土达坂,突然地貌像平原一样平坦,这种海拔5000米的无人区会给我们各种错误的路况信号。
多玛,是第一个进入阿里地区的乡级单位,很小的一个地方,距离今天的目的地日土县120公里。跑了一天,终于看见了人。我们在多玛边防检查站认识一个小伙子️,人特别特别好,和我的小伙伴加了微信,告诉我们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本来想休息一下吃点饭,但是走了一圈发现除了藏餐就是川菜也没有特别好吃的,于是休息一会继续出发。
接下来的120公里,看似简单平坦没有达坂,其实很难走的,高反、寒冷、疲惫、一些高原的视觉误差,稍不留神都会发生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俩就是那种一直吃一直说话一直唱歌一直坚持。
终于到了今天最想去的一个地方-班公错,藏语名哥木克哥那喇令错,是青藏高原西部的一座湖泊,位于西藏和克什米尔边境,中国和印度对该湖归属有争议,在此距离印度特别近,现中国控制该湖东部约三分之二,印度控制西部约三分之一。
班公错属构造性湖泊,东西狭长,约延伸155公里,是中国最长的湖泊。但湖面很窄,南北最宽处约15公里,最窄处仅50米。总面积604平方公里。湖面平均海拔4241米,属内流湖,由三个狭长形小湖组成。该湖的最奇特之处在于它是一个由东向西水中含盐量不同的湖泊,即,东部为淡水,中部为半咸水,西部为咸水。
班公湖周边景色非常秀美,你没法去想象这是一个高原湖泊,四周群山环绕,远处雪山点点。班公湖湖水十分清澈,湖水由于光照、深浅、亮度等因素,呈现出墨绿、淡绿和深蓝等不同的颜色。由于是冬季,地面干硬我们把车开到了水边,夏天一定不要冒险,很容易陷车。当时天很蓝,要不是我喘不过气,无法想像这是高原。
班公错的水面是有波纹的,再微风的吹拂下一层一层的荡漾,水上有很多野鸭子和水鸟,密密麻麻的浮游在水面上,这一路看尽枯燥,突然看到这样的水面,所有的疲惫高反都消失不见了。当时户外在零度左右,水面没有结冰,照了很多照片,飞了一会,喂了几只水鸟,上车继续赶路。还有12公里,到达今天的终点-日土。
一个人都没有的湖边,水鸟盘旋。
快到日土的时候,看见了牧民和牦牛,才感觉到一点生活的气息。
日土就是以这种方式欢迎我的,一辆油罐车坏了挡住了去路。
日土县,意为“枪叉支架状山下”,隶属西藏自治区阿里地区,阿里地区辖县。位于西藏西部,阿里地区西北部,是边境县之一。喀喇昆仑山和冈底斯山支脉横穿全境,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全县平均海拔4500米左右,最高海拔为6800米。日土县人民政府驻日土镇,辖四乡一镇,幅员面积8.03万平方公里,是一个以牧业为主,半农半牧的边境县。
我们到达了今天的住处,日土最好的酒店,还算是个酒店,日土迎宾馆。进入酒店,我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又冷又暗,一股那种恐怖电影里的场景浮现眼前。小伙伴在车上休息,我找了几个一楼的房间都没有人,最后在电梯间后面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房间,几个十几岁的藏族女孩围在一起看电视剧,没有听见我的声音。那个房间大约5米左右,特别黑,阴暗潮湿,四处都是用被褥围起来的,没有暖气,他们都穿着棉袄还盖着被,黝黑的皮肤和皲裂的双手,让我感觉出来这里的贫困。我说我是今天预定酒店的,可以入住吗,因为这个季节我不是很确定预定了就可以入住的。一个女孩子跟我走到大厅,用特别不通畅的普通话说:说今天停电,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电梯也不能用,你觉得可以吗。而且今天只有我们二个人住这个酒店,没有地方吃饭,既然这样,只能离开。我和小伙伴讲诉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都还觉得有点后背发冷。
在外的时候我总相信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在日土的一夜,见证了这句话的巧合。
我们从日土迎宾馆出来,饿的要找个地方吃饭,街上很冷没有人,遇到一个很大的四川饭店,屋内大约零度,饭菜很快就冷掉了。因为高原菜都是煮不熟的,加上屋内太冷了,更增加了饭菜的油腻的和难吃。日土的物资采购来源于狮泉河镇,所以饭店的物价很高。
吃完饭我们开始开车找住的地方,继续停电,天彻底黑了,满街充斥着柴油的气味和发电机的噪音。这时候我的小伙伴开始出现高反,头晕恶心,我们开车来到了镇里最繁华的一条路,找了几个宾馆都没有房间了,最终找到了一个宾馆,只有一个房间,没有电梯,但是可以充电,就这样吧。宾馆的小伙子很好,帮我们抬行李上楼,给我们加了二条毛毯。我的小伙伴非常不舒服,有点发烧,我略微休息一会,看着他非常痛苦的样子,准备开始自救。
我给小伙伴留好了氧气,喝了红景天,我下楼去想办法。先去了一家镇上最大的超市,买了电热毯、小太阳和红景天。回到宾馆把房间温度提高,把所有电子设备充电,找好明天的换洗衣服,这时折腾的我也有点出现高反,我躺着休息了一会,小伙伴的高反变得更加严重,已经出现发烧,有点哆嗦的症状。我又一次咬牙下楼想办法自救,我记得在车上有葡萄糖应该可以缓解一下。到楼下我就傻眼了,外面的大街上大风吹的一步也动不了,还没有来电,路上没有人,那种感觉糟糕极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怎么也找不到车里的葡萄糖,这种大风高反天在车上找东西是很辛苦的,我明确感觉到恶心和头晕。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把车锁好,沿着路走到了白天路过的一家诊所,进门我大概告诉大夫我的需求,大夫让我打电话叫小伙伴来诊所检查。小伙伴把房间里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十分痛苦的走到了诊所。
医生给我俩测了血压心率和血氧浓度,我的小伙伴非常糟糕的高压到了200,发烧,血氧浓度只有30多。大夫给他冲了一杯高浓度葡萄糖水,又肌肉注射一种药,然后让小伙伴立刻躺下吸氧。这时候我已经缓过来一些,我的血氧浓度在60-70之间,和在陆地上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大夫也建议吸氧休息一下,于是就有了这条路上最有意思的一张照片。
我和大夫聊天,这种唠嗑的状态一下子就回来了。大夫说他俩都是援藏医生,之前还在非洲做过无国界医生,在战火纷飞、艾滋病、疟疾、埃博拉肆虐的非洲做手术。告诉我们他们来日土之前这里的人都是自己在家里注射青霉素,在路上走路打点滴,随便乱吃药,没有任何医疗卫生观念,他们坚持不懈,用非常严格的态度来和这里的落后习俗、民族、信仰作斗争,最终成为狮泉河几百里的神一样存在的人物。他们让这里的人知道堕胎要去医院,怀孕要做B超,感冒要吃药,吃药不能喝酒,孩子发烧要打针……
晚上十点突然来电了,我的小伙伴吸了氧吃了药好了很多,我这时血氧浓度已经升到了80多,已经活蹦乱跳的和二个大夫烤着火炉聊着天。这时又来了一个妈妈带着一个多月的孩子,孩子一直哭,大夫马上帮着她给孩子看病。后来大夫说,他自己的弱项是儿科,自己每天都通过视频来学习儿科的东西,他的学习方式就是一个小手机里面的一些儿科医生的视频。
我问了很多关于日土的问题,大夫很认真很详细的给我解答:
这里是全国最后脱贫的县城,刚刚脱贫。
这里过了11月就没人了,他也要回四川了,要到明年5月再回来,大雪马上就要来了。
这里是西藏生存最难的地方,日土坚持过去别的地方都不是问题。
这里的所有物资都是去狮泉河镇拉开的,一片药一口氧气都是。
从北京发快递到这里有时候要走半个月到一个月,不包邮,每日都有快递车来。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坚持会到什么时候……
和医生聊到十一点多,我又买了一些高反药和氧气,小伙伴也好多了,我俩告别了大夫回到宾馆。听了大夫的话,马上休息睡觉。
这一夜我又是非常难受,一夜不停的去摸小伙伴有没有发烧,难不难受,我自己身体状况还可以,房间也很暖和,就这样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一直到天亮。
早晨起来走出房间,突然看到这样阳光明媚、温暖、空气清新的日土镇,还真是和昨晚的黑暗体会有很大的区别。今天不管身体状况如何都要离开日土,我们有二条路线备选:1.日土-札达,2.日土-普兰。
装好车,在诊所对面的小吃喝了点粥,那种没有煮开的粥。我和小吃部老板娘聊起来对面诊所,老板娘说他们二个人真的是这个镇上的神,救了很多人,人品特别好,每次她的快递都会帮她拿回来……老板娘说的时候眼里是闪光的。小吃部的夫妻是四川人,在四川也没有什么好做的,就和同乡来了日土,孩子也来了,在镇上开水果店。每年11月回去,5月回来,这不这几天就要回去了。老板娘说日土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个月没下床,瘦了40斤,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现在也还会有高反,还要在饭店干活,也是十分的辛苦。
在离开之前,我们觉得有必要再吸氧,这种高浓度的氧气罐和我们买的氧气瓶是不一样的。我们来到诊所就看见牧区的牧民带着孩子来做雾化,为了赶路孩子都没有吃饭,我在车上给孩子拿了一瓶八宝粥,她们害羞的用生硬的普通话说谢谢谢谢。
早晨的诊所是很忙的,因为诊所没有暖气,大夫晚上只能靠电褥子,早晨起来大夫的眼睛都是红色的,他们也会因为缺氧手指变黑嘴唇变紫,然后还要生火点炉子迎接每天的病人。
小伙伴第二天状态不错,大夫告诉我们,日土是全段路最难走的,体感最差的,去札达就好一些,如果去普兰会更好,和平地一样,但是今天不管怎么样。路上尽量减少下车的次数,减少活动。
炉子刚点好,从牧区又来了看病的人,这个老奶奶肚子痛的要命,大夫特别认真的问询着,吸氧快结束了,我们也要离开日土。大夫说他买了机票也要回成都了,过几天会有大量牧民来买药囤积过冬的物资,大雪快来了,已经没有游客了,大家都要回家啦。不一会的功夫,又来了在当地盖房子的开发商胃痛难受来买药,又来了一个小伙子昨晚被玻璃割坏手来包扎,又来了一个感冒打点滴的大姐,每个人都和大夫很熟悉的聊天,很友好的交谈,大夫熟练的处理每一个人的问题。
日土终究成为这条路上我们无法忘记的一个地方,太多有意思的经历发生在这里,如果我的小伙伴早晨没有在三十里营房洗头擦车,如果他没有在过检查站的时候走的那么快,如果我俩没吃那顿油腻腻的川菜,我们也不会遇到这些人,听到这些事,和这么多有意思的经历和回忆。所以那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解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