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鸡

      跟学生一起学习老舍的《母鸡》这篇文章,忽地就勾起了许多童年时代的回忆。

      鸡这种家禽,一直陪伴着我童年的成长,我对于它们的感情一向不错。它那嘎嘎的乱叫也好,还是那细声细气的、如怨如诉扯长了声的叫也好,对于我来说都只是生命构成的一部分,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存在。

      乡下人家总是喜欢在自己的院落里养些鸡,这样不但解决了剩菜剩饭的问题,连着吃鸡蛋鸡肉也不成问题了。想来,鸡的存在总是使用价值多一些。起码多过猫呀狗呀的,因为我从不曾见过我家的猫抓过一只老鼠,也不曾见狗子们有多么会看家护院,只不过是我们姐妹俩的玩伴罢了。

      关于童年最早的记忆似乎就是从奶奶家的那只大公鸡开始的。现在早已记不清它具体的模样,约莫着总该也是逃不过有那高耸的鲜红鸡冠、一身黄褐色发亮的羽毛、趾高气昂的步伐。在与它的交往中,我总是被欺负那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其实在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面前,是丝毫没有战斗力的。每天灶房和我家住的东边房之间的路是我最熬煎的历程。我总是弯着腰,弓着背,蹲在地上,溜着墙根,就差匍匐着,一点点向前挪,生怕引起大公鸡的注意。有一次,我终究还是没逃过被它扑倒的命运。那一日,正躲在墙根下往前蹭的我不知怎地就被正在觅食的公鸡发现了,我用余光瞄见它像发现猎物一般,一声尖叫,就扑棱着翅膀,直直地向我冲来。与此同时,我哇地哭出声来,蹲在地上竟一步都不能再动。冲到我身边的公鸡就势飞到了我的背上,猛地啄了几下,又矗立几秒后,似乎被我抱头大哭的举动弄得没了脾气,便纵身跳下,悻悻去了,留下依旧泣不成声的我……只听见堂屋传来奶奶爽朗的笑声,在她看来,这果真是趣事一件吧!奶奶去世时,这只大公鸡成了待客酒席上的一道菜,从此我才敢放开步子在院子里随意蹦跶。

      差不多上三年级的时候吧,老妈买了一些鸡雏回来。这是惯例了,并没什么特殊。唯一不同的是,那批小鸡仔在脖子间被染了紫色颜料。想是左邻右舍都买了同一批鸡,为了各家的鸡不混淆在一起扯出一些事,每家的鸡被染了不同的颜色。这批小鸡中,我尤其中意其中一只。因为它个头稍小,总是在吃食的时候被其它小鸡挤在一边,我便对它多了一些怜爱。时间久了,不知怎地就越发喜欢它,没事就把它捉来,捧在手里,抱在怀里,甚至把它放在脖颈间感受它那浑身的绒毛,显然是把它当成我的宠物对待。倒是看不出它的情感来,每日被我摆弄时,也只是乖乖听话,断不敢乱挣扎,表示出一副无助的样子。我笑嘻嘻捧了它给家人看的场景到底是惹恼了我的老妈,她吼了我一顿,一为鸡太脏,我太不知道干净了;二为把鸡团在手里太久了会影响它成长。我想着总是第二个理由占的分量要重一点儿吧,就在挨骂以后偷偷地去把它抓来玩。后来有一天发现自己身上有只跳蚤,就毅然决然断了碰它的念头,它终于“泯然众鸡”了!把小鸡当宠物,哈,幼时的想法呀,还真是奇特!

      养鸡的经历大概持续到小学毕业吧,我和姐姐也不知道一共侍候了多少只鸡呢。“去喂鸡”“去收鸡蛋”“别忘了给鸡加水”“把鸡赶到鸡圈里去”,我俩不知道被老妈使唤了多少次呢。给食添水、赶鸡进笼倒是简单,难的是去鸡窝里收鸡蛋。院子里盖了猪圈却只养过一次猪,后来不想搁置它,就堂而皇之把它变成了鸡圈。收鸡蛋时,要先把鸡圈上的用来拴住闸门的铁丝一圈圈解开,人进去后再把门虚掩上,以防有狡猾之徒趁机溜了出去。然后人要趔趄着进入到鸡圈的屋檐下,小心翼翼地往鸡窝里靠近。如果母鸡不在,那就是运气,可以拿了鸡蛋就走。如果母鸡在,那就要把心提在嗓子眼了。因为太过护蛋的母鸡是不会轻易让你取走鸡蛋的。这时候,只好满脸堆着笑,轻轻推一下母鸡,歉着声说“挪一下哈”,然后迅速把鸡蛋摸走。脾气好的母鸡无奈地看你,脾气不好的则会啄你一下作为报复,而你也只好认了。谁让你确实窃取了人家的劳动成果呢?从鸡身下掏出的鸡蛋一般都是热乎的,在手里把玩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被啄的痛,早就忘了呢!

      读初中以后,家里因为去镇上做生意,从此再没养过鸡,也就少了与鸡相处的种种乐趣。以后再看见大公鸡也总是敬而远之,大约童年阴影还是在的。看到毛茸茸的小鸡,依然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摸上一把。而母鸡,大概也就只能让我想起鸡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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