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荫山房:100多年前,广府人家的诗意栖居(完)

有书香、有趣又兼实用,广府人家的品味

故园主邬彬,可谓成功人士。少年苦读,19岁时即县试第一,1855年中举;中举前一年入仕,一年后因“克襄王事”被咸丰皇帝诰授为通奉大夫,官至从二品。三年后辞官归乡,主持打理家族产业。至此,他完成了从文、从仕、从商的人生大业。这样的经历所凝结而成的邬氏人生哲学,在余荫山房里有所回响。通俗点说,就是有书香,有趣,又兼具实用价值,不像江南园林那般有儒气,有审美趣味。

深柳堂

邬彬的文人作派,可从深柳堂(源自刘慎虚的《阙题》诗句“深柳读书堂”)大门上方牌匾“大雅含宏”管窥一斑。这牌匾是园主当年亲笔写下。它为余荫山房的文人气质定调,即儒雅、大方。这见于当年园主精心布置了近百条对联、楣额、题咏、横匾、楹诗,凡有门必有楣,逢景必有联,只要移步换景,便有脉脉书香如影相随;见于玲珑水榭所营造的“八景”,那是与诗友们吟诗对唱的灵感之源;见于梅、兰、竹、菊的图案和活生生的植株,它们营造的园主的文人气节;见于深柳堂、临池别馆等室内摆件的文质彬彬,其中包括乾隆朝大学士刘墉、“晚清三大才子”梁山舟、翁方纲、张船山等人的手迹……

邬彬虽曾为官,但仅在位几年,是典型的不乐宦海的广府人。但对于这段经历,他似乎也有所怀念,怎么办呢?那就建座孔雀亭养孔雀吧,见着它的翎羽,便能勾起为官的往事和曾经戴着官帽的威风,可解挂怀之念。况且,孔雀亭还能与来熏亭构成“八景”中的“孔雀尽开屏”。实在是妙啊!

但为官只是他人生的一个小插曲。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广府人,他有着灵活的头脑,并伴着有趣的灵魂——孔雀亭的修建就是一个例子,更有趣的卧瓢庐,他在这里的窗户弄了个小小的机关,运用玻璃色彩的变化,为园子重构出岭南难得一见的红叶秋景、飘雪冬景,以取悦那些常来常往的宾客们。想像当时的人们,从夏日的园子里走来,脸汗涔涔,却透过窗户看到了满园的红叶、飘雪,会何等的欢乐?这主人,确实是有趣的人。

满洲窗

这私家园林毕竟还是个生活之所,生活的便利才是重中之重。岭南之地,长夏短冬,雨多气潮,居所要保持通风、光亮,又要能遮风挡雨,实在需要巧思。余荫山房园主的解决之道,就是天井和窗户的设置。天井自不必说了,岭南民居的标配;窗户,余荫山房用的是满洲(周)窗,而且是大号的,太阳不太时,开窗,光亮通透,有风徐来;太阳猛烈时,配合外廊和冷巷,关窗留缝,遮光通风,一样也不落下。雨多潮湿时关窗,因有天井的透亮,室内也不显暗。

从更大的范围看,那些花去了大钱的水景和植物,除了用于造景,其实也是营造舒适小气候的理想帮手。大户人家,也真是有钱任性,而且任性得实在!

余荫山房,就是这般味道。

感谢邬举人,在这里所见到的每一寸生动,都是你漾起的波澜,漂进我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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