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90岁的姥姥下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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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霞光初现。我今天的任务是从化工送姥姥和妈去武汉，刚刚起床准备泡杯浓茶带上。妈打来电话“晚点出门，化工雾很大”。应城这边阳光好，没雾，等到化工雾一准就散了。叫上大妹，我们出发！

        那知没到四里棚雾就越来越浓了，浓到能见度有时不到50米。大妹坐在副驾看到眼前难得的景象，不停地拍照，我则将雾灯和双闪同时开启，车速降到30摸瞎前行！

        到了化工，大妹将副驾坐让给姥姥。前面坐着颠簸好些，雾大高速一定封路了，国道坑太多。接到姥姥和妈在去武汉的路上雾中能见度有200米左右了，太阳慢慢高悬，浓雾一点点散去，车子缓缓行驶中，姥姥听妈和我们聊天，看一路风景。我说“姥姥，您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小车坐吧，还坐副驾。那个年代只有板车和拖拉机”。她笑，开心的笑挂在嘴角。

        到武汉家门口时，大雾已散去。妈开车门的那一刻接到小姨从化工打来的电话。小姨要姥姥下午跟我的车一起再回化工！妈说疯了疯了。我和大妹也不可思议，接下来电话里说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小姨在电话那头哭，哭声很大。原来，小姨跟姥姥才呆了十几天，有太多不舍，本想留姥姥多玩些时，无奈女儿女婿们要带伢从外省来看她，姥姥怕吵所以要回武汉。车开走后小姨对姥姥的不舍更加强烈，便立刻打电话女儿们让她们不来，这样子姥姥就可以重返化工了。

        爸在武汉家里蒸了肉，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姥姥听说小姨要她回化工，迫不及待问么时候走。我逗笑姥姥说：“不走滴，没人再送您回去，您自己搭车走。”她急了，说“老幺要我回去的，她望了呆！”那样子不打算吃饭似的。

        妈说晓得这样还不如不来，免得两头坐车累。我又逗笑说：媒我玩呢，换了一天班，还赶上浓雾。一个九十岁的老太太，从化工到武汉来马上又回化工去，说给谁听谁都会笑话我们。疯了，疯了，真的是不可理解。我说时一家人都会心地笑。因为只有我们能够理解。

        小姨离开姥姥，一离便是二三十年杳无音讯，前二年才从外地回来，现落脚在化工，好不容易母女团聚。小姨说看一天是一天了，还没看够呢！

        爸说吃了再走，菜已上桌。姥姥吃了半碗米饭，几块蒸成泥的红薯，还有三大块肥肉。大妹往姥姥碗里夹第三块大肥肉时，我拦着不让夹。姥姥九十岁了还能吃这多肥肉？小心滑肠！妈说她没牙，只能吃煮得烂熟的菜和肥肉，还不滑肠。我惊叹，这好的肠胃怪不得能活九十岁，还天天吵着要打牌！

        化工有二个姨妈，姥姥在那的这十几天，天天她们陪着打牌，我想这也是姥姥想返回化工的主要原因吧。

        吃完饭，我想休息下好返程。姥姥问“不走了？”便坐在能看见大门的沙发上。我们劝她睡会儿觉，她说不累不睡觉。妈的大孙女看她那着急地看着我，伢笑了望着我说姥姥怕你溜了，坐在那把门守倒。然后一屋子人笑，姥姥也笑。我边拉姥姥去房间边跟她说，我们睡在一起，我起来您就起来，保证不溜。听了这话她才放心去睡，还念叨着大孙姑娘好，好伢，送我回送我回。一家人大笑，肚子笑得有点疼。

        等我翻身起来，姥姥立马坐起来了，她没睡，说睡不着。难道真的是怕我溜了。

        就这样姥姥再次坐在了副驾，押车怕我返程一个人无聊的大妹则悠闲地躺在后坐上。车载显示屏播放一曲曲陕西名歌，音量调得很大，把我的耳朵震得生疼，姥姥看着显示屏里一幅幅画面，听着一首首熟悉的名歌开心极了！

                                -----2018.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