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澡堂》

　　我是趁着天黑前女售票员不留神的时候悄悄溜进女子澡堂的，至于我是出于何种目的，大概是因为我的莫名其妙的好奇心使然罢了。

　　澡堂里一片寂籁，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空气似乎被凝固在那里，死寂一般。米黄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着天花板上节能灯的白光，地板上没有一滴水，估计是夜间沐浴钟点未到的缘故。

　　女子澡堂呈长方形，左侧是用白色纤维板隔开的独立淋浴区，右侧是一列靠墙的白色铁皮漆面储物柜，中间摆放着一些原木色长椅。我眼前仿佛出现一幅这样的画面，室内水汽弥漫，仿若仙境，一群女人坐在中间的长椅上一边换着鞋，一边相互聊着，淋浴区花洒上洒下来的水拍打着大理石地板，发出沙沙啦啦的声音。水声、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说话声，相互交错，在空旷的室内回响。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高跟鞋扣击地板的声音，脚步声渐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稍稍定了定神，下意识地一个箭步，慌忙钻进一扇还半敞开着门的储物柜里。储物柜里有点逼仄，我屏住气息，大气不敢喘一口，脚步声似乎就在旁边停了下来，接着是隔壁储物柜铁门被开启以及衣物手提袋被放进储物柜的声音，最后柜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脚步声走开了，但仍然没有走远。我小心冀冀地从门缝向外窥望，只见一位长发女子坐在那张长木椅上，正低着头脱掉她那双白色的高跟鞋，她把白色的高跟鞋移到椅子下面，然后换上一对粉色的女式拖鞋，她站起身子，背对着我，旁若无人地脱掉一件白色休闲上衣和一条磨得恰到好处的浅蓝色牛仔裤，然后随手扔在长木椅上，眼前呈现的是一副皮肤白皙曲线完美的身段，仿佛浑然天成。女子四下张望，见没有人，她双手开始移至背部，利索地解开乳罩的钮扣，她慢慢地转过身，御掉了乳罩，并把乳罩扔在长椅上的一堆衣物上，一对圆润欲滴的乳房瞬间呈现在我的眼前，坚挺得让人有点怀疑地心吸力的存在。我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一动不动地躲在储物柜门后面。少顷，女子用一条黑色的橡筋扎起了长发，她转过身，赤裸着上身，下身仅剩一条黑色的三角裤，然后慢慢地走向淋浴区，接着是沙沙啦啦的水滴拍打地板单调而乏味的声音。

　　这时，沙沙吵吵作响的水声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循声望去，我瞥见一条黑影出现在澡堂里，黑影鬼鬼祟祟，愈来愈近，一位头戴阔檐淑女草帽，脸上蒙着一条黑布，左肩挂一个黑色女式挂袋的黑裙妙龄女子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她的帽檐压得很低，脸部被黑布完全遮盖，看不见脸部的模样。为了不被帽檐遮挡视线，她非常警惕地用手向上扳了扳帽檐。这时，她脸上蒙着的黑布突然松脱了，黑暗中，一对凶神恶煞的表情，还有一副长满树皮疙瘩般男人的脸孔，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

　　男子并没有沐浴的意思，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蒙在脸上的黑布，四下里张望，生怕被人发现似的，他蹑手蹑脚地朝着正在沐浴女子的方向走去，一边走右手一边利索地从女式挂包中摸出一把匕首，匕首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最近在街上听人流传着这样一条阂人听闻的传闻，话说一名怪异的黑衣人，每临月缺之夜，脸部便会疼痛溃烂，长满疙瘩，容颜尽丧，像一块干巴巴满是裂纹的松树皮，终日需以布遮脸，不敢示人，因而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专门偷取妙龄女子的子宫，供其食用，以治疗其怪病，恢复容貌。仅仅只是听闻，并未亲见，所以当时并未信以为真，现在想想，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沙沙啦啦......水声依旧，只是变得越发急促，我全身开始有点颤抖，是寒意驱使或是其它原因不得而知，该死的，我打了个喷嚏。这时，黑裙男子忽然停住了脚步，若有警觉似地把目光扫向储物柜这边，他不再向淋浴区走去，而是转而慢慢地蹑手蹑脚地向着储物柜的方向移动，匕首紧紧握在手里，似乎有随时搏杀的准备。

　　我全身直打啰嗦，铁皮储物柜也仿佛被吓得在颤抖，感觉有一股杀气慢慢向我逼近。

　 “呯……啪……”

　　什么声音？我吓了一跳，似乎是门被推开时惯性互相撞击的声音，黑裙男子也愣了一下，他机警地扭过头，旋即发觉有什么不妥似地慌忙把剑收回袋里，然后拉低帽檐，佯作在挂袋里慌乱地寻找着什么。

　　沐浴完毕的女子哼着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件浅蓝色吊带短裙，手里拿着一块化妆用的小镜子，旁若无人地仔细打量着自己美丽动人的脸庞，生怕哪里有落下了什么不完美的细节。

　　这时，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了，黑裙男子把帽檐压得好低，俨然得了麻风病或者其它什么怪病的人。少顷，他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溜出了澡堂。

    刚刚进来的女子在往储物柜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我，她尖叫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迅速把手缩了回去，她表情惊恐万分，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我见状拔腿就跑，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女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似乎被吓坏了，她们尖叫着，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澡堂。

　　我夺门而出，手忙脚乱地从澡堂的入口溜了出去，溜出去的时候，由于地面光滑，速度过快，我几乎是整个身体被甩出澡堂门外的。坐在门口上了年纪的女管理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沿着树干，敏捷地跃到澡堂对面平房的屋顶上。

　　“喵～喵......”

　　我颤抖着站在被黑夜吞噬的屋顶上，叫了两声。

———阿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