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却过得像一辆老牛破车，没有激情看不到希望，这就是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两年的我。
直到2017年买进了杭州市的一套房子，我的生活突然被按下了加速键。
短短一年之内这套房子的涨幅就超过了我七八年的薪水和。这让我不禁怀疑房东群里曾经那些在我看来很疯狂的什么一年赚百万，三年翻一倍之类的话，都是真的。
传说中的炒房客竟然就活在我身边，他们是海鲜店小老板，外贸公司小领导，街道办小职员，为了生存出卖自己的时间和我无异，可是偶尔的交谈间会发现他们都手持三四套以上房产。
我说在此之前我对此一无所知就有点装纯了。
我只是潜意识里不屑和这类人打交道，觉得只有没什么本事的人才会去投资房子，真正有出息的人应该去创业开公司。
但是架不住屁股决定脑袋，我在看到他们的低调后不自觉地向他们靠近，听他们讲什么看他们做什么。
一年下来我看出点道道。
同为小老板，其实内部的流派很多。
比如有个温州人，因为躲赌债来的杭州。他大哥混得好，给了他十万本金，他就靠这十万卖海鲜赚了点钱，然后买进了两套公寓，小赚了一笔。
公寓不咋赚钱，难道温州人不知道吗？
没那么简单，要知道社会上有很多人或资质太差或征信黑名单，是无法从银行里面贷到一分钱的。他们买房从来都是全款。而全款的话公寓就显得划算一些，因为租售比比较高。
而且从15年到17年，杭州不光房价涨得猛，房租也很猛，我那个小区的公寓，早我几年买的，租售比基本在5%以上。
这家伙后来想明白了公寓增值慢，但是他没有卖掉，而是关了海鲜店做起了中介，专门给像我这样的外地小年轻介绍公寓项目。
他最喜欢说的两句话：我把你当亲兄弟，骗你我全家死光光。
再比如有个四川来的搞装修的小老板。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只是做装修以及卖卖劣质家具。
后来不知咋地他搭上了小区里一个买了一层楼的老板，这个老板点播了他一下。他把那个小区的好几栋都包租下来，统一装修，统一出租，公司做大后他又把公司打包卖了出去。
我猜他赚到不少，因为他脚上那双破新百伦不见了，给他递烟也不接，还说自己戒了。
他这种玩法谈不上高明，但是那是2017年的杭州，就是有很多人想不到，至少我不知道非上市公司也能买卖。
还有个东北来的姓李的老板
就叫他老李吧。
第一次去他家我惊到了。他租了一间那个小区最大的113平米的房子，简装了一下，然后房子里全是沙发床，上面睡着的是一条条“青龙白虎”。
我从他这儿才了解到东北混混们来到南方以后生存状态。
话说他养这么多大汉干嘛？
原来他在做啤酒供应商的同时在放高利贷，这些大汉都是他小弟。
高利贷顾打手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小县城都有。就像我刚说的，很多人从正规渠道一分钱都借不到，这是高利贷存在的原因。
但是你仔细想想其实很奇怪，哪有外地人跑到别人地盘上放高利贷的？
原来，高利贷放出去的钱都是本地小老板的，而放贷对象也都是多少有些关系的人，他们自己不方便出面催债放贷，于是雇这些外乡人出面打理，而这位李总由于资历老，于是做了头头，顺带介绍精壮小伙儿进来。据他说，他自己也在池子里放了百来万，正常情况下一天可以收一万。
你没看错，日息1%。
但是这个一万的日收入是虚的，养小弟要管吃管住，唱K的时候还要叫公主。
他代表了很多人，来杭多年，有积蓄，有收入，到处看房，却迟迟下不了手。
我写到这儿的时候翻了翻通讯录，竟然还有他微信。离开杭州前没删他可能是因为觉得他们这帮人很有意思，每天发朋友圈不是这个好兄弟，就是那个好哥们，满屏的情怀，其实背后的相互鄙视比山高比海深。
这不是一个衣冠南渡变成北府兵的故事。
杭州本地的小老板并不强势，一群卖肉的卖衣服的卖海鲜的人，家里有个三五十万到三五百万没地儿搁，哪儿哪儿都是坑，全买成房子也不放心，拿点儿出来放放高利贷也是一种选择。
据老李说，他有好几个老乡在这边搞了大几百万回东北，现在在老家过得很滋润。后来杭州本地人被骗怕了，不轻易和操东北口音的人打交道了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杭州人被东北人骗。
事实就是这样，越发达的地方，生态越复杂，鸟和蜘蛛可以互为食物。
贩夫走卒，蝇营狗苟，富裕而卑微地活着，但这才是真实的民间社会。
小商贩们难道不知道放高利贷很扯淡吗？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毫无背景的他们都是待宰的羊，何以解忧，唯有房产。所以他们最喜欢买不动产，是支撑这座城市房价的主力军。
中国至少75%的人还挣扎在第1个100万上。他们理解不了有钱没地儿放的焦虑一点不比没有钱的来的更少。
所以我不相信一线城市，至少不相信杭州的楼市会崩盘，因为如果崩盘，小市民的钱能去哪里，难道全给老李他们放高利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