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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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理学与生活》是由美国两位著名的伦理学家——雅克•蒂洛和基思•克拉斯曼——所著的一本入门级伦理学书目。与其它一本正经的道德哲学教科书相比,该书最大的特点便是把原本晦涩枯燥,佶屈聱牙的伦理学理论尽量用通俗生动的语言表达,从而避免由于大量超级概念的堆砌陈列给非专业读者带来的阅读障碍,并鼓励道德主体进行反思、批判和创造。

    未接触这门社会科学之前,我对诸如“道德”、“伦理”之类的词语普遍比较反感。在我的观念里,它们总是不自觉地和“道德说教”、“道德大棒”等一系列简单粗暴的词汇相联系。这些词汇,在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适用于价值标准多元化的现代社会,这一点在缺乏共识的中国表现得尤其明显。在许多社会热点问题上,舆论领袖们似乎总是喜欢用“不要站在道德高地…如何如何”“我们不是道德家”等句式呼吁受众不要从自我的道德优越感出发去评价事物。的确,我并不反对这种观点,但仔细想想,在这里,“道德”,“道德家”都变成一个含有贬义色彩的词,它们本身象征着一种强者之于弱者的暴力,一种传统的僵硬的伦理体系对于身处现代个性化时代的独立个体的压制和捆绑。正如蒋勋先生在《孤独六讲之〈伦理孤独〉》中所说:伦理不总是那么美好,一成不变的清规戒律像一个公式,或者一种形式的监视,常常造成所谓的“伦理孤独”。

然而,在接触到伦理学的相关知识后,我发现这些说法事实上是对伦理学的误解,它们或许构成伦理学的一部分,绝不意味着它的全部要义。真正的伦理学并不是有板有眼地告诉你善恶对错的划分标准,告诉你什么样的生活是应当追寻的,什么样的行为又是不正当的。真正的伦理学不会提供给你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

在《伦理学与生活》的开篇,作者这样定义伦理学——讨论人的举止行为的对与错。在《大问题——简明哲学导论》中伦理学,即对善恶对错的研究,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以及对道德原理和准则的辩护。可以看到,这些大同小异的定义都包含着极富思辨意味的动词,这意味着伦理学作为一门学科本身具有强大的弹性,它所囊括的各个道德准则是可以,也应当,并值得被审视,被讨论的。它蕴藏着道德价值不断被调整、修正乃至颠覆,再不断被重整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我接下来想要讨论的“道德反思”。

    关于“道德反思”这一概念,该书作者并没有作出明确的阐述,但是在另外一本书《公正:该如何是好》中作者迈克尔·桑德尔认为当我们面对道德困境所产生的张力时,“我们尽可能调整我们对于正当之为的判断,或重新考虑我们最开始拥护的那个原则。当遇到新的情形时,我们在自己的各种原则和判断之间左思右想,用一个来修另一个,在这种从行动领域向理性王国之间来回思考的过程中发生的思想上的转变,就是道德反思。”

    虽然道德反思的好处颇多,但它同样不可避免的面临着一些挑战:例如,在遭遇紧急状况时,我们需要马上做出一个重大的具有道德意 义的决定,可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我们很难通过一场复杂的道德反思过程最终做出公正合理的选择。其次,道德反思并不是在大脑里空想就可以轻而易举完成的,它需要个体在现实的行为世界里去实践,也需要个体通过传播媒介发出自己的声音。然而,从传统,群体,成规里出走,并始终坚持自我确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气的。

但是,道德反思的目的在何处呢?我们该根据什么反思?反思的结果就一定是公正的么?它如何能够把我们带向公正和道德真理呢?如果道德反思就是在我们所判断和服从的原则中间找到一个合宜点,那么我们又有多大的信心说这种结果不过是一种自圆其说的偏见呢?

电车问题是伦理学领域最为知名的思想实验,大致情形是这样的:一辆有轨电车,突然失去了控制。在轨道正前方,正巧——或者说不幸,有五个铁路工人在施工。如果不作任何处理,电车将直接撞上这五个工人,不存在任何侥幸。司机无法刹车——刹车已经失灵(原因依然不详)!但,司机并不是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他还有一个唯一的选项——电车方向盘还是有用的,他可以扳动一下方向,使电车驶进另外一条轨道。在另外一条轨道上,只有一名工人。因此,如果司机扳动方向,他可以救下那五个人,但要轧死另外一个人。司机应当怎样做?假设我们需要代替司机做出决定,我们可以应当依据那些理论做出决定呢?这里简单地讨论三种。1、边沁的功利主义原则

边沁的功利主义最主要的原则可以用一句话来表达:“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功利主义的伦理学不考虑一个人行为的动机与手段,仅考虑一个行为的结果对最大快乐值的影响。

所以,从一个功利主义者的观点来看,明显的选择应该是扳岔道,拯救五个人只杀死一个人。在这个例子中,通过简单的计算,我们就会知道:撞死一个人显然比撞死五个人更划算。

通过计算,功利主义为这个道德困境提供了答案。但这个答案令人满意吗?

2、康德的义务论

作为先验论者,康德坚持认为道德的准则不可能在经验中找到,只能在纯粹理性中寻求。纯粹理性自身就能引导人类走向道德真理。它颁布了“普遍必然的律令与义务”。这个律令就是康德著名的“绝对命令”绝对命令有多种表述方式,它最基本的命令有两条:使你的准则普遍化;认识目的而非手段。

如果依据康德的绝对命令,司机绝不应该为了拯救那五个工人而扳动方向盘撞死那一个无辜的工人,因为这样就是把那个人当做手段而非目的。

问题来了:康德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果一以贯之地、严格地遵循康德的绝对命令,似乎只能如此。然而,在电车这个例子中,我们真的能无动于衷吗?人类的情感真的不起任何作用吗?

3、豪瑟尔的道德进化论

哈佛大学心理学家马克•豪瑟尔认为,在现实情境中,我们既不会像边沁那样计算,也不会像康德那样纯粹理性,更多的时候往往不假思索就采取了行动。他认为,每个人生来就有一个对善和恶的固定定义和一个“道德本性”。人类人生来就有一个“道德本性”

面对电车难题,豪瑟尔也许会这样想: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他自然会做出正确选择——他会扳动手闸让火车开向岔道。

由此看来,电车问题可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出发进行道德推理,继而得出不同的结论,所以我们到底应该怎样做呢?

    正如电车司机所面临的道德困境,伦理学似乎并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一问题,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伦理学是一门纸上谈兵的学问,只适用于训练人们的思维能力,而对现实的行为和经验世界的指导作用的微乎其微的?因为在具体的特殊的境遇下,每一种理论都有缺陷,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么伦理学的意义为何?那种普遍的,适用于每个人的最高的“善”是否真的存在?以何种形式存在?

《伦理学与生活》这本书的封面上印着两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有道德?什么是美好的生活?到目前为止,我依然无法做出相应的回答。也许这一问题已经不能从道德本身寻求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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