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剑客》第二章:拒山贼仗义护粮--盗玉杯壮士探营

      八月的泸州依然骄阳似火,正值秋收时节。张献忠兵进泸州,所到之处虏掠一空,富饶的“天府之国”也是“满目疮痍”。

      离泸州城偏远的一条陕窄的山道上,一支由骡子,驴和马组成的商队正在缓慢的行进。天热神困,山道难行,一个个浑身湿透无精打采,为首一个年约五旬,貌似员外,长须白脸的中年汉子吆喝一声:乡亲们先休息一下吧!到时候一鼓作气,过了永宁卫(叙永)就安全了。

      原来此一行人并非商人,是镇雄府的乡民。因此地三省毗邻,盗匪众多。本来就地薄民困,又被张献忠的义军洗劫一空,更是数天不识五谷滋味。实在饿的不行,为首的徐员外招集乡亲们凑了些钱财,约了全庄几十号男丁,在泸州附近买了些玉米之类的五谷杂粮以渡饥荒。

    徐员外名徐,字天福。也是村里的主,几百亩薄田,收租度日。徐天福天性仁慈,待人和善。丰收之年只收半租,如遇欠年几乎全免,全庄乡民对他敬爱有加,就这十几车粮食也多半是他掏钱。前不久还被张献忠的匪兵抢走了传家之宝:一对价值连城的“龙凤血玉杯”相传祖上是从异邦波斯买入,从宋末传至他手已几十代了。如今从他手中丢失,觉得对不起先祖,终日耿耿于怀。

    更揪心的是他的义子被张献忠的部下抓走。徐天福膝下无子,早年收留了一对外乡流浪至此的父子,父子俩敦厚温良,有一手打铁铸刀剑的好手艺,也会一些功夫,等闲三五个汉子近身不得。在几年前和山贼的一次交锋中,父亲被十数名山贼围攻不敌伤重而死。员外怜那少年孤苦无依便收为义子,视如己出,同年员外太太因病亡故,这对异性父子便相依为命,后来义子改徐名刚。在前些日子张献忠匪兵洗劫村庄时,见他会铸刀剑便掳去了泸州,至今生死不明。员外虽放心不下但也无可奈何!

      听到员外喊停,大伙迫不及待的唿啦啦散坐一地,就着林荫处小憩。屁股还未落地,忽听得一阵呼呼的声响传来,接着从山道两侧飞身而下约五六十号山贼,全是黑衣黑帽,黑压压一片象一群黑老鸹。大伙还没来得及逃离,山贼就飞奔上前一阵乱砍,立时砍翻了十数个乡民,惨叫声声,不绝于耳。

      山贼正杀的兴起,只听得“嗖嗖嗖……,一阵暗器破空之声传来,随即又是一阵阵狼哭鬼嚎,山贼齐刷刷的倒下一片。都是被袖箭和铁莲子击中要害。须臾,一位少年男子,一袭白袍,衣袂飘飘自天而降,落在山贼聚集处。手中一柄乌黑的长剑扫出一片剑雨,转眼间又有几个山贼被撩倒在地。   

        没想到这一伙山贼非寻常可比,见来者不善便一起围攻,一声唿哨:余下的四五十号便抖擞精神,一拥向前把少年围在核心。那少年正是“无影剑客”袁遇春。虽被重重围困仍面无惧色。精妙绝伦的少林达摩剑法源源递出,刀光剑影中又有几名山贼趴下。剩下的山贼不为所动依旧死命向前,他们颇有些身手,且训练有素,袁遇春知道遇上了一群亡命之徒。所以他不再顾忌,要痛下杀手,纵然自己武功盖世,但是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啊,不然累都得累死,况且还有这一众乡民。   

        拿定主意,袁遇春暗运功力,左掌右剑,剑砍掌劈,左右开弓,嘭嘭几声闷响,几个山贼被大力金刚掌震飞,撞在山壁上粉身碎骨。剩下的一众山贼见状微微一愣,又被玄铁宝剑砍倒几个一命乌呼,众贼这才心生恐惧,鼠窜而逃。   袁遇春也不理会,径直走向乡民。几个受了伤的疼的嗷嗷叫,他取下金疮药给他们一一敷上,众乡民一齐拥上前来千恩万谢。见他武艺高强都恳求他护送一程,“送佛送到西”袁遇春欣然应允。   

      此地隶属泸州,离永宁卫百十里地,山道难行,整整两天才到永宁卫(叙永)。一路上虽有几路小股山匪但都被袁遇春击退。永宁卫是“鸡鸣三省”之地,盗匪多如牛毛,乡民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如惊弓之鸟,只盼早点走出这是非之地。   

        将及离开永宁卫(叙永)地界,远处的镇雄(府)已遥遥可见。行至一山涧处,道路更加难行,粮车勉强通过。正行之间,忽然前面赶车的乡民返了回来,面色苍白,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说道:鬼……鬼……袁遇春大笑道:青天白日的怎会有鬼,看花眼了吧?乡民说千真万确!有十来个都是长发齐腰白衣白袍面无血色,吊在树上晃来晃去的。袁遇春见不象是撒谎,不禁心里一沉,这下遇上劲敌了。   

      早几年袁遇春听武林中人讲过,一伙来自西域蛮荒之地的“邪异”功夫高手。为了能称霸武林,修炼一种阴毒的武功“九幽血凝掌”其掌阴毒之极,练功者需要喝人血以增进功力。特别是高手的血,平常没功夫的人血效力不大,一旦练成此功,人体所击之处,气闭血凝,非死即残。   袁遇春招集大家聚在一处不要妄动,独自向前查看。果然前面山涧旁的一棵大树上,吊着一群白衣死鬼,长发散乱看不清面容。袁遇春双袖略抖,十多枝袖箭嗖嗖作响疾射而出,圪崩一阵脆响,吊着死鬼的绳子应声而断。  

   身子还未落地,吊死鬼就一齐腾转身形,呜呜哇哇的怪叫着扑向袁遇春。袁遇春早有防备,绝不能;让对方击中。玄铁宝剑以十二分的功力挥出,剑气所至树叶纷纷飘落。乘落叶遮眼之际,袁遇春施展;轻功“天外飞仙”绝学,一个“风云推”身形疾如闪电楔进鬼群,呜哇几声怪叫,几颗鬼头滚落山涧。见初战受挫,群鬼愈发疯狂,鬼爪乱舞,彼起此伏。

  由于群鬼长期嗜血,浑身腥臭无比。袁遇春几欲呕吐,有时得用手捂着鼻子,单手对敌,屡处险境。啊……终于袁遇春开始反胃呕吐,乘对方肠胃翻江倒海攻势稍慢之际,群鬼手中白绫齐出来卷袁遇春。冷不防袁遇春一条腿被白绫缠上,他大惊失色,疾忙用神力千斤坠,身形疾速落地,瞬时扯断白绫。

      尚立足未稳其余几鬼又蜂拥而至,七八条白绫劈头盖脸飞过来。眼看闪避不及,又有呕意,袁遇春灵机一动,运丹田之气摧动肠胃秽物,扑地一声响群鬼猝不及防,被秽物喷了一脸。与此同时袁遇春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瞅准时机金刚掌连环打出,嘭嘭嘭……又是几声怪叫,接着扑通扑通群鬼被震落涧中,沉入水底,还有几个漏网之鱼早乘乱跑得无影无踪。

  众人看傻了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徐员外抱拳道,多亏大侠,不然我们恐怕都得做他乡之鬼,乡民们也都致以谢意,袁遇春一一安慰。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镇雄府徐家庄,因此前遭遇兵火处处残坦断壁破败不堪。徐员外招呼全庄领完粮食已近子夜。邻居送来晚餐,也不过是玉米粥和地瓜咸菜之类,折腾了半天袁遇春已是饥肠辘辘,吃着这五谷杂粮倒也香甜。

  晚餐过后袁遇春就住在徐员外家,睡至夜半忽被阵阵哭声惊醒,仔细一听是徐员外的声音。袁遇春不由得心里纳闷。

  次日清晨,袁遇春想起员外夜里啼哭之事,不由问道:员外夜里因何哭泣,想必有什么难处,可否说给我听听,若能帮得上我自尽力而为,员外听说不禁又流下泪来。便逐一述说了玉杯被抢,义子被掳的经过。袁遇春听罢说:我行走江湖就是为“替天行道”你既然有难我怎么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呢?员外道:这几日的护粮之行已让大侠辛苦劳顿,我们全庄都感激你的仗义相助。只是张献忠已攻破了泸州,那里自然是龙潭虎穴,既便大侠武功盖世,单枪匹马的又没一个帮手,岂不是冒险啊!

  袁遇春微笑道:员外不必担心,我会见机行事,只是你义子是何模样我得知晓。员遂一一告知。袁遇春又道:员外可否借马一匹以为代步,员外即招呼乡民去牵,少时牵来一匹黑炭似的马。袁遇春看那马虽非良驹,但一般的代步还是行的。

  吃过早饭,袁遇春骑上这匹驽马径往泸州而去。不过百十里地,赶到泸州时日已过午。   袁遇春到城外的酒庄买来两桶酒驮在马背上,扮做贩酒的客商大摇大摆的来到泸州城下。由于张献忠刚攻陷泸州,防守严密。好在守城门的小兵见钱眼开,袁遇春几钱碎银就通行无阻。   进得城来,袁遇春找到一家客栈。吃过晚饭见店里没人就把店小二拉在一边,小声问道:小二哥可知张献忠住在城中何处,小二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客官休要多问,这乱讲可是要掉脑袋的,况且我也不知道。袁遇春摸出几钱碎银塞在他手里,小二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又不乱讲你怕什么?我是他的同乡,不过是想投奔他混口饭吃,到时侯肯定忘不了你的好处。

  小二信以为真,这才说道:听说他住在总兵府,原总兵在破城时阵亡了。不过又听说前两天张献忠带着大队人马和全部工匠进兵成都府了,留下心腹驻守泸州。工匠?什么工匠?袁遇春追问一句,建房的,打铁的,做衣的……小二应道。袁遇春在心里暗暗叫苦,员外的义子徐刚必然会随军带走,还是先找到血玉杯再去寻人。打定主意,袁遇春便早早就寝,只等夜半行事。   将近三更天,月明如昼。袁遇春换上夜行衣,从酒桶里取出玄铁剑背在身上,出了客栈顺着大街摸向总兵府。兵荒马乱的年月,城里的平民和商贾都早早的关门闭户,鸡犬无声,大街上显得格外宁静。

  行了约一里地,已三更时分,远远望见了总兵府。总兵府灯火通明,不时有游动哨经过。袁遇春绕过游动哨摸到府门外,好在这些守门的哨兵一个个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他轻手轻脚摸进总兵府。思量着:这血玉杯价值连城,一定放在总兵府内室。这总兵府气派豪华,大小几十间房,短时间内还真不好找。转悠了半天已过四更天气,始终没有发现特别的房间。难道张献忠把血玉杯带走了?可玉这东西易碎,不太可能随身携带的。所有房间差不多都搜遍了,是不是藏在了别处。比如粮库,兵器库,这些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

  张献忠这个老狐狸,袁遇春在心里骂了一句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数丈外的一间偏房里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疾忙屏住呼息靠近前去,却是两个守门的小兵正半闭着眼睛,背靠门墙坐在地上发着牢骚:他奶奶的,这破房子有什么可守的,大热的天叫爷们儿天天喂蚊子。其中一个说道:要不咱俩撬开门装上一些金银逃出城去快活逍遥,天天遭这个罪,说不好哪天在战场上就交待了。另一个却说:逃,往哪里逃,不等跑到城门口就被逮住,认命吧!两个骂骂咧咧的又发了一通牢骚。看看将近五更天,袁遇春不免有些着急,摸出两颗铁莲子欲击昏两个小兵。忽听得鼾声响起,两个小兵困极了竟打起了瞌睡。

  袁遇春心中暗喜,疾步向前,双指轻点。两个小兵便毫无声息的睡了过去。袁遇春搜遍全身也没有找到锁匙,看来这一定是张献忠的金库了。门上嵌着一对姆指粗的铁环,同样挂着一把姆指粗细的大锁,用铁链子绕着,铁链子稍细一点。袁遇春抽出玄铁剑,只需一下便可断锁破门,可转念一想,声音太大易引来守卫兵丁。便收起宝剑,双掌微合,以童子拜观音式。用大力金刚掌,双掌插入门环,左右用力一分,咔嚓一声闷响,铁环裂开一半。再次发力,咔嚓一声脆响,门环完全断裂。

  推门而入,里面没有灯,一片漆黑。袁遇春找来一盏灯笼才看清一切。虽是偏间,里面的空间却是很大,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些生了锈的刀枪,和一些破旧的铜钱散落一地。很象是一间兵器库,就这破烂货还用小兵值守,心里纳闷,不防脚下一陷,袁遇春叫声不好。他以为是陷坑,本能地一跳,身形弹起。就在他弹起的一刹那:嗖嗖嗖……听得背后有利器破空之声。急抽玄铁剑,背转身形,剑挥处剑影叠叠,风雨不透,叮叮叮叮……暗器尽数挡落。

      仔细看时却是墙角阴暗处设置的一排诸葛连弩。袁遇春断定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小心翼翼的检查一遍,确定里面没有别的机关。这才走近连弩,连弩是绑在木架上,又被钉在墙上,只是固定连弩的这块墙壁比别处的要薄很多,由于灯笼光较暗,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他抽出剑拿剑柄用力的敲击墙壁,发出的却是“咚咚咚”敲打木头的声音。袁遇春把灯笼贴近墙壁,看见这墙上有一个竖着的,长方形的裂开的痕迹。拿剑一刺竟掉下一小块碎木,他顿时心领神会,用剑刺进墙壁数寸,另一只手掌抵住剑身,向前用力。咯吱……一阵响,这处薄墙竟陷入到对接的墙体里面。

  原来这是一扇类似密室的小门,用木板做成,漆成墙的颜色,或许刚做不久,还有一丝淡淡的油漆味。不细心还真不易发觉。室门大开,里面之物尽收眼底。这件密室不大,约一丈见方,里面放着几十口木箱。袁遇春撬开箱锁,里面也只是一些银锭和官府库银。翻遍所有也未见“血玉龙凤杯”的踪影。

  此时五更已过,袁遇春心烦意乱,急的一跺脚,脚下的地砖立刻陷下去一个小坑,袁遇春撬开地砖,里面埋着一个小瓷坛,刨出瓷坛揭开封口,用一块红布包着两个物件。打开看时:是一对玉杯,颜色淡红,三寸高低,两寸粗细,细看时一个杯子上有龙蛇的图形,另一个杯子上面有个鸟的图形。因为是天然形成,杯体上面的龙凤图案显得有些模糊。但做工精细,圆润光滑,手感微凉,名副其实的玉中极品,也难怪徐员外视如生命。

  袁遇春不敢耽搁,用布包好杯子,捆紧了揣进怀里,顺手摸出几块银锭便欲出总兵府,天色微明,府门口的守卫睡的正香,趁游动哨走过,便疾速蹿出府门。幸而城中居民尚未早起,无人见其形踪。

  毕竟是“孤军深入,匹马单枪”袁遇春怕夜长梦多,况且天亮后总兵府发现被盗必然封城,所以他也不进客栈,径直往城门而去,此时天色大亮,渐有行人。走近城门时还未打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袁遇春拔起身形,一跃而起,刹时已至城墙之半。双脚在城墙壁上轻轻一点,嗖的一下蹿上城楼。城楼上的守兵已醒,见有人来大叫抓刺客。

  城上守城之兵多用弓箭御敌。一声吆喝跑过来三二十弓箭手,对着来人一阵乱射。袁遇春急忙拔剑,一片剑光罩住身形。就怀中摸出一把铁莲子猛力打出,一阵哎呀连天的喊叫,士兵倒下一片,射出的箭被挡落在地。袁遇春趁势一跃跳下城墙,待众兵士从地上爬起来时已不见了人影。

  袁遇春在就近的村庄里买了匹马,将及日落时分便回到了徐家庄。见到失而复得的传家之宝,徐员外喜极而泣,再三拜谢!袁遇春把徐刚被张献忠带走之事坦言相告,员外垂泪道:他此一去凶多吉少,是他的命数!大侠已经尽力了,岂敢劳驾和强求,一切但看天意,袁遇春好言劝慰一番。

  翌日,袁遇春叩别员外及众乡民,大家苦苦挽留他多住些时日。袁遇春婉言谢绝,众人一直送出去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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