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人生的意义 第一部分

一 

                首先，我們需要思考：人有什麼特別？普遍意義上的人的存在價值是什麼？

      人，有什麼特別呢？我們是動物界哺乳綱靈長目人科人屬，我們是智人，曾經和我們一同生存在地球上長達四萬年之久的，還有人科的另一種類，尼安德特人，或許還有其他的人科的其他種類。不過，在四萬年前左右，智人佔據了世界的舞臺，其他兩種人類消失了，或許是演化過程中的自然淘汰，或許是被智人給滅絕了。(參見《第三種猩猩》)

                這個事實非常重要，重要到我們無法調轉頭去，假裝沒有看見。仔細品味一下，這牽涉到人類的動物性：我們的祖先大規模地屠殺、滅絕了我們的同類生物。假如把這個事實換一種動物來描述，可能比較清楚也比較容易看出它的殘酷性：在所有的海洋裡，一種鯊魚出於生存的需要，沒有預謀地獵殺了其他所有種類的鯊魚，或是，孟加拉虎在全世界各地獵殺了華南虎、馬來亞虎、西伯利亞虎……真的很難想像，對嗎？但是，最終，智人就這樣生存下來，借由製造工具、採集、狩獵的行為逐漸發展出語言，並且自詡為最高級別的動物。

      我們有什麼特別？我們最特別的，就是在某一個階段擺脫了純粹的動物性，而進化出所謂的“人性”吧！我們今天常常提到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以及同情、憐憫等等特質，也是“人性”的一部分。不過，最特別的，可能還是我們的自我意識。像古希臘神話中化為水仙的美少年那喀索斯一樣，我們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並且意識到自己正在思考，就像盧梭所說的——“一根會思考的蘆葦”。

      想一想看，人是從什麼階段開始，有了自我的意識？嬰兒期結束的的時候，我們面對鏡子裡的自己，會咯咯發笑；掌握了一些語言之後，我們會說“要”，這實際上代表著“我想要”；從兒童階段到青少年階段，隨著語言和心智的逐漸成熟和系統化，對於世界的理解和對於自己的理解越來越明晰，我們能更加準確地表述自己所要的是什麼；一直到我們長大成人，清楚明白地瞭解自己所欲求的具體事物，並且能夠努力地付諸於行動去追求；當我們無法得到自己所要事物，我們會沮喪、難過、痛苦，甚至會發狂，做出種種不理性的行為，或者是奮發向上、努力追求。                      這一切的背後，自我意識起了決定性的推動作用。法蘭西斯٠福山借用哲學家黑格爾的概念指出：“人類有尋求承認的欲望，……人類也為抽象的概念尋求承認”，所以，人類的歷史，基本上就是為了佔有物質（生存需要）和尋求承認（精神需求）而不斷前行的歷史。

      作為普遍意義上的人，我們的存在價值始於我們的自我意識，我們不只是聽從於本能，而且能夠依據情況做出判斷，決定自己所要採取的行動，我們的任何行動都會毫無疑問地給周圍的世界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這種“影響力”正是我們每一個“個體”的存在的價值。作為整體的人類，我們的全部行為相加、整合、彼此嵌错，最終加諸於世界的影響力，構成了人類的存在價值。

      但是，需要說明的一點：當我們討論到人類對於這個世界的影響力的時候，我們當然並不是無視於地球上其他物種的存在，也並不自以為是這個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物。就地球的範圍來說，我們當然只是數千萬物種之一，但是我們一定是最有能力改變地球環境的生物。透過改變地球的環境，我們當然也改變其他億萬物種的命運。當我們建造堤壩、阻攔河流、利用水能，河流中的魚類就被我們徹底改變，從生活習性到撫育後代的方式都必須改變以避免滅絕；當我們開發森林或者海洋能源，那裡的生物和微生物的群落都會被影響，它們必須適應和人類行為共處的方式，學習如何更好地利用人類的行為來遷徙或者繁衍；人類行為也在不斷改變自身，人工智慧正在改變我們的行為方式，它們透過收集大資料來預測我們的行為、引導我們的行為、改變我們的行為——擇偶趨勢、購物行為、生活方式等等——並進一步重新定義我們。因此，就整體人類來說，我們的存在不斷影響這個世界，也重塑我們自身，這就是我們的存在價值。人類在世界上的存在，影響著這個世界的運作，這足以證明我們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