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里说煎饼

“二月二”里说煎饼

毎年农历的“二月二” ,即二月初二,是民间传统风俗的大日,是龙抬头的日子,在豫北黄河畔的老家,这一天有吃煎饼的说法。

据民间传说,“二月二” 是龙王的生日,吃煎饼是为龙王嚼灾,扔煎饼是掩埋龙王的胎衣:让龙丰满,祈龙赐福;保佑民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民间的第二个传说,就是与商汤武王盘庚在武陟治水有关。传说有一年二月初一夜里,黄河突发凌汛,河道堵塞,大河决口,眼看着溢决之堤愈来愈宽。无奈之下,武王盘庚耀身跳入冰冷的河水之中。见大王如此,众臣民也纷纷跃入欲决口之中,以肉身抵挡河水……不久,决口被覆合。第二日天明晨后,红日升天,王后率人送食饭到河堤之上,其中就要薄饼和春葱、面酱等。盘庚囗啖,觉得甚香,问王后。后随口答曰:是煎饼也。

传说故事不可全信,不过,家乡的葱花摊煎饼确实香口益人,但扔煎饼之事闻之稀少,吃煎饼之说古已有之。

据南朝梁懔《荊楚岁月记》载:“此人此日(正月初七称人日)食煎饼,于庭中作之,支熏火,未知所出。”《正字通》把唐朝时的煎饼又称作“饼锬”。“唐赐进士有红绫燄。南唐有玲珑燄、鹭鸶燄、皆饼也。长卷未切之前,为其不松散,须以红绫细带系束,称之为红绫饼锬。”那时,凡获取新科进士及第的人士,都要一同去都城长安的曲江参加一次国宴。宴会上,皇上特赐一道御制食品叫红绫饼燄。这就是所谓的新科进士的曲江宴。故晚唐士人皆以吃“红绫饼锬” 为傲。

关于这个“ 琰” 字, 南宋戴侗<<六书故>>释为“今人以薄饼卷肉, 切而荐之,曰燄。” 可见当时的饼锬就是饼燄, 说的是同一食品即煎饼. 宋代庞元英<<文昌杂录>>载有“ 唐岁时节物, 元日则有屠苏酒, 五辛盘, 校牙饧, 人日则有煎饼, 上元则有丝笼。”

元代<<王祯农书. 谷谱二>>则有:“(乔麦) 法去皮壳磨而为面, 摊作煎饼, 配蒜而食.”其吃法已经类似今日的吃煎饼卷大葱。

我首次吃煎饼卷大葱,是在山东省的泰安县(现在泰安市)。2006年三月间,“惊蛰”刚过,万物复苏,正是龙抬头的日子。

我小时候,常吃母亲摊的煎饼,是不卷大葱,但一样地“香”,一样地“劲道” 。虽然那时候我家之欠富,但在“二月二” 这天,母亲从不忘记摊煎饼。

在摊煎饼时,三样用具, 母亲必备:小铁鏊子, 猪板油熬成的脂油,鏊子上擦油的小帚把儿;原料同样备三种儿:杂面, 荠荠菜和水;菜儿先在案板上切碎, 放在盆中, 掺入杂面。在杂面中,玉米黄面比量较大,再加入适当的水反复绞拌成糊状儿。

三块砖头支起铁鏊子, 下面烧火, 上面预热。鏊热时,小帚把儿蘸脂油在鏊上擦一遍油,待鏊上微微冒烟时,火候正好,母亲端起盛着面糊的盆儿,将糊儿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往鏊子上边舀,然后用筷子把糊儿均匀地摊开。煎饼是两翻熟。等煎饼表层泛黄时,母亲会在上面擦层油,待翻过两翻后煎饼就熟了,金黄金黄的。吃着金黄软香的煎饼,纵然是不卷大葱,蘸点蒜水,也别有一番滋味在里面。

其实,在豫北广大乡村,每逢“二月二” 这天, 家家都有摊煎饼的习俗。大娘、婶婶们都是摊煎饼的好手,这天早上,家家飘出的煎饼香味,弥漫着整个村庄。待家家煎饼摊熟时, 便有张家大娘拿来几张让李家大婶品尝,李家大婶又拿来几张让母亲品尝,母亲也会拿出几张大家共同品尝。场景热切浓郁, 情意浓得似胶粘的让人拽都拽不开。比技中常常还带着探巧:看谁家摊的煎饼色香味足,看谁家摊得厚薄适中,淡咸适宜,外表光鲜;丈夫爱吃,孩子喜欢;婶婶还特意让母亲把她摊的煎饼拿到家里,让我们品尝;细品着婶婶摊的煎饼,与母亲摊的煎饼口感一样地淳香;所不同的是张张煎饼里裹夹着婶婶的一片真心爱意。

至于我妻子摊煎饼的技术可谓是“无师自通”,自进入司氏家门后就是“成手”。到了“二月二” 这天,爱妻照常摊煎饼,但比起母亲那个时候年代省事多了。高级平底锅,电饼铛早已替代了当年的铁鏊子;天然气,电磁炉替代了昔日的麦秸火;小麦精粉儿鲜菠菜红萝卜丝等菜蔬替代了昔日的杂面荠荠菜儿,芝麻香油替代了昔日的的猪脂油,并且非常的省力省时。只要食材备齐,不多工夫 ,平底锅摊出的煎饼就会呈现在你的面前:鲜鲜的、嫩嫩的、黄黄的、软软的油光闪亮;放进嘴里柔滑松软得让你叫绝;咬上一口,油便会不知觉地从嘴边溜出来,浸得嘴角油酥酥的。

随着城乡一体化步伐的日渐加快,社会的快节奏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服务便捷化已成为现代家庭的选项之一。到了“二月二”这天,忙碌的人们即使不摊煎饼,照样可以吃上煎饼;只要提前拿起手机,轻轻点键儿,网上订购,不费吹灰之力,煎饼就会在这一天准时送达。煎饼源头多,地域广,这邮寄的包包煎饼里, 传递着中华美食文化的烟火味, 还有她的“根儿”, 更有她的“魂儿”。若是想吃热的,只需给“外卖小哥”一个电话,稍等片刻儿,热乎乎软糯糯黄艳艳香喷喷的本地煎饼就会吃到嘴里。此时,你是否感到:这薄薄的煎饼里面有着代代人传承的饮食历史文化的余香?有着快节奏的现代人的生活状味?还有带着磁性故事的淡淡甜蜜呢?

前几天,母亲从老家打电话说让我一定回家过“二月二”,并且还特意叮嘱了我说:她和我老婆已经备好了新鲜的荠荠菜儿、玉米面、还有粉芡等什么的,还要亲手给我摊煎饼吃。这对我这个常年流浪在都市水泥房里的大孩子来说可是“特大”的喜讯, 我高兴得在心里乐开了花。

我想在母亲和妻子摊的煎饼里,是否裹有特殊的情愫?有当年母亲的味道,有现在妻子的味道,还是当今国强民富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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